蘇梔開車,就在等紅燈之際,看見陸熙從包里拿出藥盒,將里面的藥片一腦兒倒進里。
蘇梔不齜牙,連帶著覺自己里都泛苦。
又奪過陸熙怎麼都擰不開的礦泉水瓶,打開遞給。
“你一向這麼吃藥的嗎?目測都有二十片兒了吧…看著小的,嗓子眼兒咋這麼大?”
陸熙緩了緩,“習慣了。”
蘇梔繼續試探,“沈湛知道你吃這麼多藥嗎?你…最近有沒有定期檢查?”
陸熙對眨了眨眼,“沈湛比任何人都在意我的心臟。”
像是回答了,又像是沒回答;乍一聽像在秀恩,仔細想想又不太像。
就在蘇梔怔忡不解時,陸熙提醒綠燈亮了。
轉彎直行后,就到了恒康醫院。
蘇梔將車開進地下停車場的專屬停車位,旁邊就是宋平津的白大G。
“陸熙等一下…”蘇梔住,“到時候別吵架,有話好好說。”
陸熙笑笑,“看你面子,這架也吵不起來。”
再次站到0727病房門前,陸熙坦然多了。
不會再因為沈湛允準白芷住在里面而刺痛心扉,甚至平靜到可以接推開門一切不堪目的場面。
蘇梔敲了敲門,在得到一聲低沉的“進”后,陸熙先于走進病房,旁若無人地直奔沈湛。
還未說話,躺在病床上的白芷就開始咋咋唬唬。
一把扯掉氧氣管兒,說什麼都要下床。
后母明娟假模假樣攔了攔,最后還是任白芷撲通跪在地上。
“陸熙…哦不,沈太太,對不起,是我錯了…是我不該對您刀子,千不該萬不該,我不該…不該上阿湛哥哥,沈太太,您、原諒我,要不然,您打我幾下,只要您解氣…”
陸熙轉過,真就毫不猶豫扇了白芷一掌。
一個將死之人的力氣能有多大,白芷捂著臉頰瞪大眼睛不是因為疼痛,而是意想不到。
明娟慣會見風使舵,跪在地上摟著白芷哭哭啼啼,“沈太太怎麼真打,我們家歲歲是個病人呀!您打了,沈先生是要心疼的!”
陸熙冷冷開口:“我打,是要提醒自己,不是對誰都可以有惻之心,人行,畜生,就算了。”
白芷梗著脖子不服氣,眼淚就在眼圈兒里打轉,半句反駁的話都不敢說,“沈太太若高興,打死我我也認了。”
陸熙不再理,轉面對沈湛,“門木縣災害,秦時昱也困其中,他是你安排去的,你得派人去找…我要他平安回來。”
男人眸深深,雙疊坐在沙發上。
剛才白芷鬧的那一出,他始終未曾抬眼,就是要縱著陸熙對白芷手,或打或殺,出了人命他頂著。
可原以為沖著白芷的“興師問罪”,竟變為秦時昱求得“柳暗花明”…
沈湛眸子一瞇,綻出鋒利的寒芒,“他的死活,與我何干。”
陸熙制脾氣,“秦時昱是凌晨突然被走的,晚上就登上去往救援的飛機,你敢說中間沒有你的運作?”
“你在質問我嗎?”沈湛眼皮一掀,冷漠、不屑。
陸熙閉了閉眼,“他是秦喬堂哥,是我朋友,救救他,就當我求你。”
沈湛的臉更冷,“堂哥?朋友?跟你陸熙有緣關系嗎,我為什麼要答應你的請求?”
“這世界上與我有緣關系的人都不在了…”
“所以,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別人的事,心。”
陸熙深呼一口氣,“沈湛,你說過,只要我乖乖當好沈太太,秦喬和秦時昱都會平安無事。”
拿他的矛,攻他的盾,陸熙,你真是好樣的!
沈湛憤然起,居高臨下凝著為別人求的妻子,咬著牙兒道:“天要亡他,誰也救不了!與其浪費人力財力,還不如好好想想碑文怎麼寫!”
話落,他摔門而去。
蘇梔忙過來扶住陸熙,“沒事兒啊,我們再想其他辦法。”
陸熙沖笑了笑,“不算吵架。”
白芷在明娟的攙扶下起,沈湛不在,自然用不著裝無辜扮可憐,“門木縣地震我也知道,死傷無數,可比新聞報道上嚴重多了,你的那位朋友多半是沒救,就像阿湛哥哥說的那樣,準備后事才是正經。”
陸熙突然意識到,真正讓到憋屈的,不是誰人的冷嘲熱諷,而是所謂的教養給套上的枷鎖。
于是,箭步上前,抓著白芷頭發就把腦袋往墻上撞,一下、兩下…
人果然沒素質起來,心就暢快多了。
蘇梔看傻了,明娟自知犯不上趟渾水,誰也沒出手阻攔。
最后,白芷得嗓子啞了,陸熙也耗盡力氣。
后退了兩步,睨著已然癱坐在地上的白芷,息道:“糟污東西,怎麼就學不會閉呢!”
白芷眼神怨懟,捂著額角,“我一定會告訴阿湛哥哥的!”
陸熙發出了一聲似有若無的嘲笑,轉走出了病房。
蘇梔追上來,“你沒事吧。”
陸熙搖頭,“抱歉,還是沒忍住。”
“嗨,有什麼可抱歉的,你只是答應我不吵架,又沒答應不手,我就是擔心,沈湛會找你麻煩。”
看,連蘇梔都知道,沈湛心中的天平是朝著白芷傾斜的。
當局者迷四個字,簡直太降智了。
這時,蘇梔的手機響了。
拿起一看,又沖陸熙擺了個“囧”字臉,“我的麻煩先找來了。”
陸熙瞥了一眼來電顯示,示意接吧。
接聽,還沒離近,就聽見宋平津的吼聲,“蘇梔你立刻給我滾過來!”
說完就掛斷了。
這回陸熙是真到抱歉了,“我跟你去解釋一下。”
蘇梔搖搖頭,“你在我不好發揮。”
陸熙:“???”
“你先回去,這場惡戰還不一定要打到什麼時候。”
“宋醫生他,不會開除你吧?”
“他不敢,我手上有他的照。再說,要辭職,也是我來提…”
陸熙一頭霧水,“你們…”
蘇梔拍拍肩膀,“放心,沈湛要是在,我也幫你一起收拾了。”
陸熙:“你也有他照?”
蘇梔勾一笑,朝反方向走去。
……
搖曳樹影,斑駁陸離。
陸熙走出住院部大樓,實在力不支,搖搖晃晃坐在門前長椅上。
拄著頭,依然扛不住突如其來的眩暈。
啪嗒、啪嗒…
鼻子里溫熱流淌,化作愈發勻速的滴在的淺藍牛仔上。
一邊堵著鼻孔,一邊頂著暈乎乎的腦袋找紙止。
手忙腳、狼狽不堪、一事無,就像正在歷經的人生一樣。
還有縈繞在耳邊的救護車鳴笛聲,似乎在提醒秦時昱的境況,既著急又無能為力。
所有力同時襲來,不過氣,崩潰大哭。
恰逢電話響起,本是周顯峰高高興興告訴自己晉級的好消息,卻聽出緒的不對。
“陸熙,怎麼了?”
“周先生…”不哽咽。
電話那頭的周顯峰,立刻示意助理延后一通重要的電話會議,“陸熙,遇到什麼困難了告訴我,說不定我能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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