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也只是個通房。
且謝宴安不曾對有半分虧待,應該知足的。
江意歡收回思緒,將白日學賬時記下的問題拿出來好好想了想,對著劉賬房給的小冊子看了許久,心徹底平靜下來,打算睡。
攥手中冊子。心底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不該去奢求謝宴安的,妄想得到他的真心。
這才是在后宅的立命之本。
……
下朝。
人一堆一堆往外走,踏出宮門,謝宴安一人獨行,眼神淡漠,周圍人心卻又礙于他周氣勢不敢上前攀談。
“宴安兄。”
裴知書快步追上謝宴安,和他并肩往前道:“正好,我有些事要和你說。”
謝宴安面上神淡淡,轉頭看裴知書一眼,問:“什麼事?”
裴知書挑眉,跟在謝宴安后上了馬車,才開口道:“過幾日我那表妹要來府上,我娘昨日讓我請你來府上相看相看,不知你意下如何?”
謝宴安面無表,面冷淡,全然當作沒聽見,沒搭理他。
裴知書見他毫無表示,頭疼道:“算了,我那表妹雖生得好,可子被寵得囂張跋扈,我現在說清楚了,也是擔心和你結親不,反倒結仇。”
謝宴安神不變,聞言淡淡掃他一眼。
“哎,那我找個借口將我娘搪塞過去。”
裴知書說完挑眉,追問道:“那你喜歡什麼樣的,我給你留意留意?”
謝宴安無意識地盯著腰側的香囊,明明裴知書問的是娶妻的事,他卻忍不住地想到江意歡,心底思緒都微微凝滯幾分,久久停留在向自己時含淚的一雙眼。
他意識到自己所想,眉心微皺,對裴知書冷淡道:“你該走了。”
裴知書聞言,倒又挑眉,遲疑片刻面稍正道:“是是是,我不繼續打擾你,只是你婚事該早些定下來了。宴安兄,我得知,皇上召在外養病的長華公主明年開春返京。”
謝宴安頓了頓,抬眼看向裴知書。
“長華公主至今未有婚約,若皇上有意,讓你尚了公主,那你這些年所做全都白費,不過打了水漂。”裴知書說起這件事,一向沒什麼正的面上出幾分凝重,“你也知道,駙馬不能攝政。”
“若是皇上真是為了這一點召回京,你得早做打算。”
“我知道了,多謝。”
謝宴安陷沉思,眸冷沉。
若是真的要娶妻……
謝宴安沉默片刻,目送著裴知書下了馬車,心底思緒雜。
若是江意歡份再高一些,只是個良籍,他都能將娶做正妻。
念頭剛出,謝宴安竟是晃了晃神,收回思緒時才發覺自己的異想天開,心底不由得嗤笑一聲,面微沉。
他在想什麼?
即便是用事,他也不該生出這般荒謬的設想。
他沒遇到江意歡之前,就清楚他未來的妻子定然出是個和他門當戶對的貴,兩家結親,結盟友,婚事不過是結盟的契約。
謝宴安思及此,面更沉。
回到謝府,眼看著天邊斜斜的暮將屋檐染上淺金,周圍漸漸暗下來,無端顯出幾分沉。
謝宴安進院門,一側的丫鬟當即上前道:“主子,意歡姑娘命奴婢來問一聲您今日可要和一起用晚膳?”
他腳步頓了頓,不自知地抬眼朝著不遠的蘭香閣看一眼,才對丫鬟淡淡道:“嗯,讓過來。”
丫鬟斂眉退下,謝宴安轉回到屋中,坐下時眉眼間流出幾分倦。
他心煩意,面上卻全然不顯,只拿起一側的書,胡翻開捧在手中。
屋還未點燈,線更昏暗。
謝宴安靜靜坐著。
“嘎吱——”
江意歡手上端著食盒,推門而時頓了頓,抬眼就見屏風后那道穩穩坐著的影子,于是不免擰眉。
謝宴安心不好?
輕輕道:“爺,奴婢來了。”
謝宴安沒應聲。
對著這樣的謝宴安,江意歡不免心下發虛,最近面對謝宴安時,總是生出些原先已經很出現的畏懼,甚至見他時都心口微微提起來,謹慎多過喜悅。
江意歡過屏風,目和他對視時,不由得怔了怔。
屋無燈,只余下綽約的余輝,謝宴安的臉幾乎沒在昏暗中,手中拿著一本書,眼神被屋中的昏暗掩住,窗中的線正好將他們二人分割。
江意歡看著這樣的謝宴安,竟是忽地生出一個念頭——
他是不是要和自己說什麼?
住心底思緒上前,將裝著晚膳的食盒放下,然后才對著謝宴安低低問道:“屋里太暗,不如奴婢先將燈點上。”
“嗯。”
這次謝宴安淡淡地應了一聲。
他著江意歡斂眉,面上滿是溫和神,不免想起同僚談論每日下值時,自己的妻子便準備好的膳食等他一起用膳,兩人夫妻和,羨煞一眾人。
江意歡將昏暗的屋點亮,又飛快將膳食擺好,盛好飯遞給他,語調溫和道:“爺先用些飯,然后試試這湯,您這幾日在外奔波,奴婢擔心您染了暑氣,便找小廚房采買的人想些辦法買了些冬瓜,做了冬瓜丸子釀。”
謝宴安靜靜地聽著江意歡說話,的聲音是極好聽的,語調溫和,慢條斯理,邊說還一邊留意他在用哪一道菜,將盤子緩了緩位置。
燈下,江意歡面上的更是被昏暗的襯托出幾分朦朧。
謝宴安定定看著,看了許久,開口道: “辛苦了。
江意歡頓了頓,溫和笑道:“爺說笑了,只要您喜歡,奴婢怎麼會辛苦。”
謝宴安并不滿意的回答,只覺得這一句話奉承有余,親卻不足。
可這話挑不出錯。
說完這一句,謝宴安和對視,良久,竟是對自己生出幾分好笑。
他想,若是江意歡子再直接些,直言想讓他抬一抬自己的位份,謝宴安怕也更滿意幾分。
可江意歡子就是這樣。
謝宴安清楚,于是抬眼轉開話題道:“裳可還喜歡?”
江意歡正默不作聲地斂眉,不敢打擾謝宴安的思考,聞言不由得一愣,當即道:“爺賞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這可是謝宴安為補償而賞的件,自然都是頂頂好的,就是在那些世家小姐手中都是難尋的好件,更何況江意歡一個通房,見到那些時也不免驚喜。
謝宴安定定看著面上的喜,心底忽地生出今日那荒謬的念頭。
若真是個普通出的,那……
沉思間,謝宴安面漸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