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宴安收回目,答了一聲沒事,轉頭卻又微微擰眉。
青竹沒錯過他眼底一閃而逝的煩躁,于是試探著問道:“金玉樓這些日子上了不新首飾,京城的小姐夫人們爭相購買。”
“不如……不如主子您給意歡姑娘和玉瀾小姐各自買一件?”
謝宴安抬眼頷首道:“你去辦,給玉瀾選幾件,再給江意歡選些海棠樣式的。”
“是,主子放心,奴才這就去。”
青竹轉回去,馬車又靜下來,謝宴安沉思著,眸深深。
……
江意歡正收拾著香房,前幾日李婉月將這里打砸了,弄得一團,好在貴重些的香都收在一個蔽的箱子里,所有調香的方子也都被記在心里,所以李婉月那日才一無所獲。
不過其余香料卻需要一點點清點整理,這幾日忙得腳不沾地,倒也疏解了幾分心底的煩躁。
回神,正拿起香料,小桃敲敲門,輕輕走進來道:“姑娘,爺回來了。”
“這麼早?”
江意歡驚訝,放下手中的盒子,遲疑片刻后問道:“還在路上?”
“奴婢正巧看見爺往明修院走。”
要不要去送晚膳?
江意歡又遲疑,這幾日謝宴安忙,早過了恨不得日日見他的時候,這幾日做事沒原先的慕撐著,更小心翼翼。
到底只是謝宴安的通房,若是他一下值就去膩著他,那傳出去到底不好聽。
“姑娘這幾日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江意歡的遲疑全都被小桃看在眼里,抿了抿,忍不住問道:“旁人或許看不出來,可奴婢一直在您邊伺候著,總覺得您這幾日對爺沒了原先的熱切,難不您是擔心老夫人那邊?”
小桃問得小心,不等江意歡回答便開口道:“奴婢多言。”
江意歡一怔,心口微沉,嘆口氣道:“說到底,我只是爺的通房,做事之前也得多想想,若是和原先一樣日膩著爺,那旁人怎麼看?”
說得鎮定,小桃恍然大悟,“還是姑娘您想得遠。”
江意歡笑笑,收拾了一下桌子,起溫和道:“走吧,我去給爺送晚膳。”
承認,這幾日確實畏于見謝宴安,但凡見到他就止不住地想起那天裴知書所說,想起原先他對的好,一樁樁一件件都不是作假。
江意歡想明白了,但見謝宴安時總是下意識想要躲開。
今日的事給狠狠提了個醒。
連小桃都看出的不對勁,若是被謝宴安看出,那之后的事實在是不好說。
就是個通房,哪有和主子置氣的道理?
回過神,江意歡端著食盒敲響謝宴安的房門。
“進來。”
進門,謝宴安屋的香味有些濃,像是多燃了些。
“爺,奴婢來送晚膳。”
江意歡見謝宴安還坐在另一側的書桌前看書,于是便先在小桌這里布膳。
謝宴安這里的香這幾日用得不,那明日怕是得快些收拾,早些將他這里用的香送來。
“在想什麼?”
下一刻,江意歡的手被一只大手握住,抬眼,謝宴安正目淡淡地看著,眉眼間出幾分沉思。
一怔,答道:“爺這里的香快沒了,奴婢明日得快些收拾香房,早些將您用的香送來。”
謝宴安定定看著。
江意歡面上神平靜,他看著的杏眼,里面毫無波瀾,靜得像是一灘深湖,就這般淡淡地回看他。
謝宴安總覺得似乎有哪里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看著平靜的江意歡,心下竟是生出幾分煩躁。
“爺的頭不舒服?”
江意歡見到他擰眉,便下意識要手去為他按頭,“您不如先坐著,奴婢為您一?”
謝宴安一言不發,直直著。
江意歡本來心底平靜,卻在對上眼前人視線那一刻掀起狂瀾,莫名生出些不安。
良久,謝宴安終于松開的手,“不必。”
江意歡頓了頓,兩人之間湊得近,手腕上殘留著謝宴安剛才的熱度,讓心口跳微微一滯。
下一刻,謝宴安將打橫抱起,江意歡驚呼一聲,險些掀翻一側的食盒,心口狂跳。
“爺?”
謝宴安步,幾步便走到床邊,將放下,問道:“你了?”
江意歡呆了呆,搖搖頭。
他這是什麼意思?
謝宴安俯,咬住的耳垂低低道:“我也不,先吃些別的吧。”
齒纏間,謝宴安心底的煩躁稍稍緩解,江意歡抬頭看著他,剛才平靜的眸子中滿是他。
謝宴安看著江意歡,忽地想起自己第一次見時候,一雙眼睛盈滿畏懼和哀求,著他時心中所想被他一眼看盡。
他覺得似乎有所瞞。
可念頭一出,謝宴安又忽地在心底嗤笑一聲,笑自己日在朝堂上算計,竟是看誰都有二心。
江意歡在想什麼,他不清楚?
謝宴安暗暗嗤笑自己多心,收回思緒。
江意歡抬眼看著他,謝宴安今日似乎有幾分急躁。
沒多問,順從地靠近他,勾住他的腰。
荒唐了許久,晚膳又熱了一遍,謝宴安起時眼底終于帶上幾分笑。
江意歡力竭,撐起子靠在床邊,著他穿上裳。
“過幾日府上有個小宴,人雜。”
江意歡聞言斂眉溫和道:“爺放心,那奴婢便在院里等您回來。”
謝宴安到了邊的話一頓,那句“若是你想去”的問句沒說出來,就被江意歡堵了回去。
他垂眸,江意歡見狀抿笑著解釋道:“爺也清楚,奴婢最怕熱鬧。”
謝宴安聞言頷首,也就沒追問。
只是到底是什麼宴?
江意歡有了些印象,第二日回去時便朝小桃問道:“府上過幾日是不是要半個小宴?”
小桃正折被褥,聞言轉頭道:“回姑娘,奴婢也是剛知道,是爺的升遷宴。”
說著,又補充道:“奴婢聽爺院里的人說,這次爺升遷和宋家的事有關。宋小姐當時囂張跋扈,現在不知要悔什麼樣!”
江意歡心底頓住,忽地生出幾分果然如此的悵然。
果然,一切都在他算計。
也好,是謝宴安的人,若是他升遷,于而言也是件好事。
只是江意歡想著,倒忽地想起謝宴安昨日朝著自己說的話。
怪不得說自己不去,他便沒應聲。
原來是升遷宴,一個通房,去了確實不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