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黎祥也是一畢業就回酒樓做事,大伯也沒讓他考大學,他都已經在酒樓做了兩年,我再晚他幾年,以後豈不是要被他騎在脖子上啊?他一天到晚遊手好閒,按個計算都按不明白,月月白拿五千,還想使喚我?休想!」
黎榮良被寶貝兒氣的說不出話,又找不出理由反駁。
旺珍酒樓是黎家兩兄弟一起創立的,當年兄弟二人各出資百分之五十,但黎榮生並不於廚藝,主要是能說會道,所以酒樓前期都是靠黎榮良的手藝撐著,每日備菜,掌勺,打理廚房,非常辛苦。
黎雅覺得不公平,大伯就是迎客算帳而已,也不見得拉了幾個客人,真正辛苦做事的是老豆,到頭來賺的錢還要對半分。
「孩子,考個好大學,以後去大集團當白領,出高檔寫字樓,不比在酒樓做事輕鬆舒服嗎?」
「老豆,你說的容易啊。大集團比好大學還難進,就說盛徽、裕哪個不是偏海歸派啊,我還得去國外鍍金,又要花一大筆錢。」黎雅小聲嘀咕一句,這錢還不如留給買香奈兒。
「也不至於要去這麼大的集團。」
黎榮良嘆氣,他說不過兒,但兒才十七歲,就來酒樓和魚龍混雜的人馬打道,他不放心,何況兒還這麼漂亮………最後各退一步,黎雅還是得考大學,考上了獎勵兩萬元和歐洲游,考不上再回酒樓做事。
黎雅眼睛亮了,兩萬呢,太多啦!
接下來幾個月消停了一段時候,日日用心讀書上課,去年已經考港中文大學的方子卓自告勇為補習英語和理,黎雅上說煩,心裡其實很高興。
方子卓和黎雅同歲,生的眉清目秀,斯文俊雅,沒有圖案的簡單白線衫被他穿的很出彩,像海報上的電影小生。黎雅和方子卓打小就認識,兩家住的近,只隔了十來米的腳程,兩小孩經常去對方家蹭
飯吃,後來黎雅搬家了,兩人在同一所高中讀書的原因,也沒有疏遠。
黎雅經常在周末搭電車來大學找方子卓,坐在寧靜的教室里,紅牆白柱外綠蔭斑斑,凰花紅如烈火,喜歡這樣的夏日。
寫了兩篇英語作文,方子卓用心給批改,黎雅用2b鉛筆橡皮玩,打了個哈欠,「下周六是我生日,我準備請朋友來旺珍樓吃飯,你記得要來哦。」
方子卓說:「你要十八歲了,我當然記得。禮也準備好了。」
黎雅在明艷艷的日中俏地飛了一個眼:「什麼禮呀?」
方子卓雙頰泛了一抹紅,不敢盯著看,繼續低頭為改錯詞,「肯定是你喜歡的。」
方子卓知道黎雅喜歡漂亮的昂貴的東西,從小就是,即使小時候黎雅家裡並不寬裕。穿著洗到發的紅碎花,站在名品店的櫥窗前走不路,篤定地著小拳頭,說搵大錢了就要買最漂亮的時裝,周圍大人都笑是窩窩的小凰,該投胎到淺水灣。
補習完,黎雅把課本一腦塞進攢了半年零花錢才忍痛買下的LV郵差包里,對方子卓盈盈一笑:「那下周見!子卓!」
「十八歲見,阿。」
幾天後,黎雅的同桌,也是在學校玩的最好的朋友,陳詩恩把拉到角落,神神地問十八歲那天要不要玩個大的。
「什麼大的?」黎雅被吊起了胃口。
陳詩恩笑,「就知道你有興趣。你生日那日帝濠城會請周萱萱來唱歌,我堂哥上個月剛好升了副經理,他能幫我們留個座,不收場費,不過我們去了得點一些酒,你就說去不去。」
帝濠城……那不是夜總會嗎?還是港島如今最出名最豪華的夜總會,被白皮佬譽為東方銷金窟。
黎雅在酒樓收盤子的時候聽客人高談闊論過,提起帝濠城時,都是眉飛舞,仿佛去過一趟臉上都金。聽說裡面的牆都是水晶做的,從歐洲運來的雕塑大噴泉晝夜不停,每月是花材就要費上數噸,養活了周圍十幾個花店,來這裡娛樂的都是出手闊綽的大老闆,一晚消費幾十萬的大有人在。
「我沒這個閒錢!」
黎雅並非囊中,相反,父母每個月都給足足兩千塊的零用,只是想把錢花在自己上,「那可是夜總會!」
「你還沒錢啊大小姐,是誰上周買了新鞋子!去嘛去嘛,我們就點一瓶便宜酒,撐死八九百,我讓堂哥安排幾個兌水的酒瓶放在那撐面子,再讓他給我們送大果盤!周萱萱你不去看啊,現在可火了,磁帶都買不到,聽說那晚的場費都要這個數。」
「八百?」
「八千!我的祖宗!」
黎雅咬著,小算盤飛快撥著,那只要去就是直接省了八千?還能看周萱萱唱歌……其實想去的不得了,是一個喜歡花花世界的孩。
而且十八歲了。
「去!」黎雅下定決心,「但提前說好,我們要去,被我媽咪發現我就是吃不了兜著走。」
第19章
十八歲這天,黎雅起了個大早,前一晚太興,沒怎麼睡,不知是興年了,還是興晚上要去帝濠城,都有。
新燙的頭髮蓬堆著,黑濃濃,像一碗稠的黑芝麻糊,在白瓷的背脊上流淌,打了個哈欠,順手捋著一撮打結的捲。
這是黎雅第一次燙捲髮,從髮店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回家一過水就炸開了,氣的衝去日雜店買了一堆順素和。
黎雅一上午都窩在小臥室里打扮。
梳妝檯上擺滿了進口化妝品,都是時尚妝雜誌推薦過的好貨,口紅管、眼影殼子皆是金燦燦。包包、高跟鞋、項鍊首飾被主人珍惜地收在盒子裡,要用的時候才拿出來,數量並不多,但樣樣都是貴的,好的。
黎雅的幾個零花錢都花在這上頭了。
黎榮良簡直拿沒辦法,講道理講不過,打又捨不得。好在兒挑不出大病,就是子潑辣一點,膽子了一點,講話氣人一點,花錢厲害一點。總之呢,他們家不愁吃穿,過著富足滿的小日子,只要兒不闖大禍,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中午,黎榮良請一大家子親戚來旺珍樓吃席,七姑八姨堂哥表妹坐了四大桌。林寶君在北角的蛋糕店為兒定做了一隻雙層裱花大蛋糕,油鮮花搭配新鮮草莓,煞是好看。
桌上有個小男孩眼饞,正準備手去撈,被黎雅一筷子打掉,「我還沒吹蠟燭,不準!」
小男孩做了個鬼臉,「兇,小氣鬼!」
「是,我就是又兇又小氣,等會切蛋糕一口都不給你。」黎雅翻了個白眼。慣的這群小屁孩!
小男孩扁著跑去找他大哥告狀,黎祥罵他沒用。
黎雅平日就看不慣這個遊手好閒的堂哥,不當回事,夾了一塊大鵝,裹上清甜的梅子醬,吃了起來。
坐在旁邊的表妹盧郡秋掩一笑,湊過去嘀嘀咕咕:「表姐,聽說你晚上要去帝濠城啊。」
黎雅咀嚼的作一頓,用疑的眼神問怎麼知道的。
「陳詩恩說的啊,找我朋友借項鍊,被我聽到了。」盧郡秋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黎雅說:「我不會帶你去。」
盧郡秋急了,揪為生日新做的小子。
鮮亮的紅抹短,襟中央是一排黑絨蝴蝶結,是nel今年的海報新款,黎雅慘了,做夢都想要,只是零花錢不夠,買不起,便央求裁店的老師傅給做一樣的。
老師傅有自己的審,不按套路出牌,臨時給抹款子多加了一對甜的泡泡袖,雖然和原版相差甚遠了,好在很襯黎雅青春靚麗的年紀。
「為什麼!」
「因為你是青蛙。」
呱呱呱,全天下人都知道了。
「你不帶我去,我就嚷嚷了——」盧郡秋作勢就要喊起來,黎雅嚇的寒豎起,連忙捂的。
兩姐妹打鬧,帶著筷子碗碟叮叮咚咚,林寶君看過來,示意們安靜些。
「帶不帶!」盧郡秋低聲威脅。
「……煩死你了。」黎雅苦著臉,「那你把閉了,晚上跟著我,別給我添。」
九歲的妹妹黎芷安睜著漉漉的大眼睛過來,著小嗓子問姐姐怎麼了。十二歲的黎家軒嗤了一聲,「這有什麼難猜,肯定是姐姐晚上出去玩,不帶我們。」
黎雅做賊心虛,給了弟弟腦門一掌,「吃你的!晚上你陪小芷睡覺,我和秋妹去維港坐船看夜景了。今天是我生日,我最大。」
雙層大蛋糕端上來,滿了十八支蠟燭,燭火暖融融地映著黎雅明燦艷麗的臉龐。
十八歲的在家人的注視中閉上眼,掌心合十,許願。
怕生日蛋糕聽不清楚,湊近火,大聲默念了三遍:發大財,當富婆,然後把百貨商場掃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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