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黎裹著的寒氣，容辭攥著登機牌在戴高樂機場長廊疾走。羊絨大口袋里的手機不斷地震著，鎖屏上跳著兒封景心的消息，點開后傳來了甜糯混著電流的聲音：“媽媽，爸爸說等你來了就切蛋糕！”刺得眼睛發燙。抬手了發酸的后頸，落地上映出孤寂的倒影。

七小時前，在老宅書房發現封庭深的日程表。 本該在紐約談并購的丈夫，此刻卻帶著兒出現在黎大皇宮的時裝周后臺。

穿過綴滿水晶吊燈的長廊，繡著鳶尾花紋的天鵝絨幕布后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嘆。容辭剛要掀開簾角，卻聽見悉的低沉嗓音：“腰線再收兩公分，蕪蕪穿會更顯腰肢。”

心臟猛地墜冰窖。屏住呼吸，過隙看見封庭深修長的手指劃過模特腰間的緞面，黑襯衫袖口出半截腕表，那是去年托人從瑞士帶回的生日禮。模特后，林蕪披著珍珠白的披肩，正對著鏡子轉出姿，發間的碎鉆發飾折出冷。

“爸爸快看！” 清脆的音讓容辭渾凝固。封景心抱著小熊從化妝間跑出來，蓬蓬上還沾著油漬，“媽媽怎麼還沒來？我要和一起吹蠟燭......”

“小孩子要乖哦。” 林蕪彎腰拭小孩臉頰時，容辭看見兒掏出一方蘇繡手帕 。 那是親手繡的并蓮，針腳細如星子。本該放在兒的百寶箱里，現在卻在這個人手上。林蕪指尖輕過繡面，角勾起若有若無的笑意：“心心真懂事，這條手帕配我的新子正合適。”封庭深的目掠過手帕，結了卻沒說話。容辭覺腔被無形的手攥，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七年前嫁封家時，曾天真地以為，只要足夠溫，就能焐熱封庭深這座大冰山。直到此刻才明白，有些冰冷早已刻進骨髓。

“景心！” 容辭強行推開幕布，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抖。兒轉瞬間，看見孩子眼里亮起的驟然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不安與無措。封庭深轉時眉峰微蹙，像是被打擾的不悅，而林蕪則優雅地將蘇繡手帕疊好，塞進手包。

“媽媽你怎麼來了？” 封景心往后了，藏到封庭深后。容辭這才發現兒腕間戴著一串珍珠手鏈，正是上個月在拍賣會上錯過的拍品。原來不是資金不夠，只是他不愿為競價。

“來陪我的小公主過生日。” 蹲下，盡量讓聲音聽起來輕快，卻被封庭深冷淡的聲音打斷：“公司臨時有合作，我帶景心提前過來了。” 他抬手看腕間的表，表盤在燈下泛著冷，“時間不早，我讓人送你去酒店。”

林蕪適時開口：“阿深，贊助商晚宴快開始了......” 的聲音得像浸了，卻讓容辭想起七年間無數個獨守空房的夜晚。那些心準備卻無人品嘗的飯菜，那些石沉大海的生日祝福，此刻都化作心口麻麻的刺痛。

“不用了。” 容辭突然站起，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發出清脆聲響，“封總公務繁忙，我就不打擾了。” 看向兒，出一抹微笑：“寶貝生日快樂，媽媽你。”

轉的剎那，淚水終于奪眶而出。走廊盡頭的落地窗外，黎鐵塔在夜中閃爍著刺目的。出手機，抖著打開備忘錄，在 “離婚協議” 四個字上重重按下保存鍵。七年的等待與忍，就在這塊繡著并蓮的手帕被的瞬間，徹底碎齏。

寒風卷著梧桐葉拍打在玻璃上，容辭裹大走向電梯。后傳來兒的哭喊，還有封庭深低沉的呵斥。按亮手機，鎖屏是三年前全家在游樂園拍的合照，照片里的封庭深難得出淺笑，而現在，那抹笑意早已了遙不可及的幻影。

電梯門緩緩合上，對著鏡面補妝，卻發現鏡中人眼底一片死寂。曾經那個在設計工作室意氣風發的容辭，在這場婚姻里丟了自己。而從今往后，要親手把靈魂一寸寸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