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聿川豎著耳朵聽著外面的談話。

房東態度明確，要麼杜錦買下這房，要麼把損壞的東西修好，搬出去，他不租了。

杜錦堅持自己的，不買房，了六個月的房租，就算搬出去也要房租到期才搬。

兩人各執一詞，本談不攏。

看來還是得他出馬擺平。

賀聿川走出來。

杜錦看到他的角微微勾起，像是有點開心。

不知道他高興什麼？

賀聿川把杜錦拉到后，對房東開門見山的說：“你不愿意租房給我們，是因為知道我們得罪了二爺，你擔心惹火燒。”

房東被拆穿了心思，抿了抿，沒接話。

賀聿川又說：“我們跟你租房是簽了合同，了半年租金的。你現在不租給我們，可以，租金全退回來，再賠一筆違約金。”

房東震驚，就沒聽過這麼過分的要求。

房東加重了語氣，“你們把我的房子弄這樣，還要···”

“打住！”賀聿川抬手打斷他，“這不是我們弄得。”

房東：“···是你們得罪了二爺，才弄這樣的！”

賀聿川說：“現在話題又扯回了二爺上。那我告訴你，二爺那邊，我們擺平了，他以后不會再來找麻煩。”

房東明顯不信，“你們擺平二爺？也不怕大風閃了舌頭！”

賀聿川：“你去打聽打聽江州賀二爺的名聲，就知道我能不能擺平你們小小鶴縣的二爺。”

房東上下打量了一番賀聿川。

他上著一子桀驁不馴，雖然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可那眼神里的自信和驕傲不是裝出來的。

還有樓下那輛車頭撞爛的車，那輛車市場價可是四五百萬。

就在房東猶豫的時候，賀聿川又說：“這門、茶幾這些東西都是什麼年代的了，早該換了！我們原本就打算換市面上最好的防盜門和紅木茶幾。”

他環視了一圈，又說：“沙發也該換了，還有床也換。”

房東的眼珠轉了轉。

其他地方沒什麼損壞，如果他們能換一套家，他也不虧。

房東問：“你們準備什麼時候換？”

“就今天。”賀聿川說，“如果你認識商家，幫忙聯系買最好的，錢我們來付。”

這麼一說，房東的臉上頓時就出了笑容，“認識認識，我去聯系，今天就可以上門安裝。”

打發走房東后，杜錦有些心疼錢，“你讓房東去聯系賣家，他肯定買最貴的，還要從中賺一筆。”

“杜錦。”賀聿川垂眸看著，“能用錢解決的事都是小事。”

花費這麼點錢，可以幫杜錦省很多事。

杜錦對上賀聿川的有些灼熱的視線，連忙垂眸避開，“謝···”

說出一個字，又連忙改口，“你比我會談判，要沒你，我跟他不知道要糾纏到什麼時候。”

賀聿川心道：“這算什麼談判，不過是用錢打發了而已。”

然后，他說：“還不打算跟我說？”

“說什麼？”

賀聿川：“你家里的這些事？”

他只當是杜錦好面子，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揭自家的窘境。

可現在他都看到了，也沒必要再好這個面子了。

杜錦自然不是好面子，只是覺得沒必要，也不習慣跟任何人說的事，不管好的壞的。

不過賀聿川這次為了幫，做了那麼多事，他想知道什麼，愿意告訴他。

“你想知道什麼？”問。

“從你小時候說起。”

杜錦組織了一下語言，“從我記事起，我爸就是一個賭徒，把家里的一切都輸了。我媽跑了，我連我媽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我跟爺爺長大，后來他們去世了。”

賀聿川對這麼簡單的講述不太滿意，“你住哪？吃穿讀書的花費從哪來？”

“平時都住學校，課后撿廢品換錢，當然這些還是不夠養活我自己。我遇到了一個很好的老師，他資助我，幫我學費，假期讓我住他家。”

杜錦說這些話時，面上沒什麼表，可賀聿川卻聽得心揪起來。

他想象著一個瘦弱的小姑娘一邊學習，一邊靠撿廢品養活自己。

雖然可以住老師家，可那是寄人籬下的生活，別說說話做事，就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早知道你爸是這種混蛋，我第一次見他，就該揍死他！”賀聿川憤憤道，“你還回來過年干什麼？！”

“他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們幾年沒見了。”

說到親人，賀聿川又想起，“你活的這麼艱難，你爸媽的家人、兄弟姐妹不管嗎？”

杜錦勾了勾角，表略帶嘲諷，“誰敢管？萬一沾上了，甩不掉怎麼辦？”

賀聿川：“···你們家的這些親戚也太無了。”

如果換是他怎麼了，賀聿舟、賀聿石，就算是賀聿杉，也不會不管他的子的。

杜錦表示理解，“他們自己的日子過得也就那樣，誰有功夫管別人。”

“所以，你爸的指頭也是因為賭被砍了？”

賀聿川第一次看到杜文才的指頭那樣，他就懷疑了，只不過他不好問。

杜錦點頭，“嗯。”

賀聿川沒再繼續問。

其實，從杜文才那指頭的傷痕來看，他已經猜到，事就發生在杜錦找他借錢那時候。

他的口突然悶得慌。

他一直清楚他是趁人之危，只不過沒想到是趁這樣的危。

他好像有些愧疚和后悔。

隨即，又恨鐵不鋼的在心里罵道：“這樣的賭徒讓他死了算了，還千方百計的給他籌什麼錢？！”

賀聿川面沉沉的說：“大學的時候怎麼不跟我說？”

他把那五百萬給，省的過得這麼慘！

剛好這時候，杜錦的電話響起，是公安局打來的。

兩人又來到了公安局。

杜文才涉嫌參與賭博，被拘留十五天。

至于那個賭場，表面上已經被端了，相關的涉事人員也都進行了罰。

送進拘留所前，杜錦見了杜文才一面。

父倆面對面的沉默了半晌。

后來杜錦先開口，“是我舉報的。”

杜文才又震驚又擔心，“你臉上的這些傷是他們弄的？他們怎麼會放了你的？”

杜錦很平靜說：“如果不是賀聿川及時趕到，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他也因此傷了。”

杜文才：“···”

杜錦說：“你賭了大半輩子，除了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你得到了什麼？你才五十多歲，還有二三十年的，你打算賭一輩子，賭到死嗎？世界上，那麼多好玩刺激、有意思的事，你就不能去嘗試點別的？”

杜文才沉默不語。

杜錦再次意識到，說再多的話，也是白說。

杜文才該怎麼賭，還是會賭。

探視時間也快到了，杜錦站起來，“等你出來，我已經回去了。你自己好好改造，出來后回那個家住，認真做飯吃。”

杜文才點頭，“嗯，你照顧好自己。”

杜錦轉走出去，心里很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好好的回家過一次年，又弄了這樣的結局。

從公安局出來，賀聿川的肚子咕咕的了一聲。

兩人這才意識到，這都快兩點了，兩人還沒吃早飯。

兩人在外面的小飯館點菜吃飯，早飯午飯一頓吃。

賀聿川說：“你爸在里面這麼久，你在這里也沒意思，要不跟我一起回去？”

杜錦同意了。

要辦的事辦完了，一個人在這里也沒意思。

從縣城到省城，除了自己開車就只能坐班車。

車子被撞那樣，開長途不安全，賀聿川又聯系了朋友。

吃完飯回到家里，杜錦收拾好家里，房東又帶著人換上了新買的家和門。

這時候天已經黑了。

兩天一夜未眠的兩人，又累又困。

洗漱過后，兩人窩在杜錦的小床上相擁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