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將的神盡收眼底,不聲地應了聲“好”。
將那匣子香料重新放回去,扭去后的博古架上尋香料。
裴珩打開那匣子嗅了嗅,一子沁人心脾,但又說不出的旖旎香氣撲鼻而來,令人心旌搖曳。
他余瞥見朝這邊走來,迅速捻了兩顆收袖中,還來不及盒上,已經被瞧見。
一把搶過來,一邊規整好,一邊嘟著紅的抱怨:“不是大人別!”
裴珩強忍住想要抱的沖:“我不,你別不高興了。”
紓妍輕嘆:“我沒有不高興。”又將手里的匣子遞給他,“這是從前大人用的那種。”
裴珩手接過來:“這款香料不許拿來售賣。”
驚詫:“為何?”
他低頭嗅著香料:“這是夫人為我特意調制的香料,只有我一人能用。”
紓妍的臉倏地紅了。
這只老狐貍現在真是沒臉沒皮!
早知那晚該打得再重些,讓他沒臉出門!
裴珩:“我拿錢買。”
紓妍坐地起價:“一千兩銀子。”
裴珩摘下腰間的玉佩強行放在掌心:“我今日沒帶錢,拿這個來抵。”
紓妍只覺得掌心滾燙,拿也不是,丟也不是。
裴珩趁機握住細得仿佛一掐就折的手腕,糲的指腹輕輕挲著的手心,嗓音低沉溫:“夫人方才提的要求我的確做不到,除此之外,我什麼都肯答應夫人。”
紓妍其實早就知曉如此,也并非真心要他如此,但聽他拒絕的這樣干脆,心里莫名失落。
回自己的手,心平氣和:“我不過是隨口一說,大人,我們都已經和離,請莫要再那樣稱呼我。若是大人不嫌棄,喚我一聲沈姑娘。夫妻一場,大人別再來難為我了。”
裴珩掌心一空,輕捻指腹,“我并未要為難六小姐,我只是怕六小姐被人哄騙。寧王那個人風流無度,六小姐這樣好,時間久了,他難念有不軌的心思。”
他一口一個“六小姐”,喚得紓妍臉都熱了。
偏過臉:“寧王殿下為人極有風度,我實在沒有瞧出他有大人所說的那些病。”反倒是他,上至公主,下至表妹,就連家里請的那兩個仆婦,這幾日都在向淡煙與輕云打聽,那位生得極好的郎君怎都不來了……
究竟誰風流,高下立判。
裴珩聽不得夸旁人:“那這回是誰上了他的當?”
紓妍氣結。
確實上了人家的當,可說到底還不是他從中作祟!
裴珩勸道:“我只出錢,也不干涉六小姐做生意,不日沈將軍回帝都,我也好對他有個代。”
提及父親,紓妍的一顆心瞬間下來,咬了咬,“我爹爹他們,還有多久到?”
裴珩:“快了。”
紓妍到底舍不得這間自己一手持起來的店鋪,最終道:“大人不許干涉我,更不許來找我。”
裴珩:“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規矩,每旬我要來查一次賬。”
一月也不過三旬,三日罷了,這要求不過分。
兩人達一致,裴珩朝出手:“合作愉快。”
紓妍遲疑著出手輕輕地了一下他的手。
誰知他突然握住的手指。
猝不及防,跌進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心慌意,還不等推開,就聽他在耳邊啞聲道:“別,給我抱一下,就一下。”
紓妍鼻子一酸,差點沒落下淚來。
不過一瞬,他果然松開:“時辰不早,我送六小姐回去。”
紓妍拒絕:“除生意外,我不希與大人有任何集。”頓了頓,又不忘補上一句:“大人著實不是我心儀的男子類型,請大人以后自重些,免得失了份。”
裴珩繃著下頜沒作聲。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是淡煙與輕云。
紓妍上前拉開門,一子冷的空氣撲面而來,沖淡了鋪子里的旖旎與香氣,也沖淡了心里的那份燥熱不安。
紓妍說了句“告辭”,匆匆上了馬車。
裴珩目送馬車消失在蒙蒙細雨里,微微瞇起眼睛。
他不是喜歡的類型?
就因為他不肯說一些為要生要死的空話?
那些話真有那麼好?
他著實不能理解!
還有他怎麼不自重了!
*
紓妍的香料鋪子翌日如約開張。
鋪子是紓妍起的名字,名為“無憂”,牌匾則是寧王準備的。
直到紓妍拉下紅綢,才發現那牌匾上竟是前夫手書。
他生怕不夠招搖,上頭竟還蓋了他的私印。
不過既然合伙作生意,紓妍倒也算心安理得,反倒是寧王慨不已:“懷謹一向惜字如金,為你也是下了本。”
紓妍裝聾。
不出半個時辰的功夫,當朝首輔為一香料鋪子親筆題書的消息飛遍全城,前來看熱鬧的人蜂擁而至。
起初大家只是好奇,可了鋪子才發現里面的裝潢獨一無二,擺放的香料也與別的大不相同,不但用料上乘,香氣獨特,就連掌柜也生得跟天仙的,云鬢堆積,紅曳地,明艷高貴,段窈窕,單是往那兒一站,男人們便沒了斤兩,了骨頭,一個賽一個地文雅含蓄。
“掌柜安好,這賣的是什麼香?”
“十兩銀子一匣?不貴不貴,區區很是喜歡掌柜制的香。”
“不知掌柜貴姓?”
“沈掌柜在上,區區有禮了。這是一百兩銀票,昌隆銀號出的銀票……”
開張不出兩個時辰,鋪擺放的香料竟空了一小半。
這讓昨夜還擔心賠錢的紓妍很是激。
忙了一上午,好不容易閑下來,隔壁掌柜又來同說話。
掌柜姓李,人稱笑娘。
笑娘無不艷羨地說:“沈姑娘一開張,連帶著我都沾不。”
紓妍頭一回做生意,虛心求教:“此從前生意不好?”
笑娘:“這兒賣的東西極貴,整條街的鋪子背后都有大客撐著,平日里極冷清,像姑娘這般況,還未有過。”
原來如此,紓妍教。
笑娘的眸在上打了轉:“沈掌柜是外地人?”
紓妍稀奇:“你怎知?”
笑娘:“帝都各家夫人姑娘,但凡模樣出眾些的,早就名揚帝都。”
紓妍笑而不語,算是默認。
笑娘又看了一眼招牌,遲疑:“姑娘是當朝首輔的親戚?”
紓妍搖頭:“不認識,這牌子是我們東家尋來的,我也只是個掌柜。”
笑娘信以為真:“姑娘聽說了吧,當朝首輔最近和離了呢,以姑娘的模樣,若是攀上那棵大樹,豈不是金山銀山都有了,何必出來跑頭面。最重要,咱們這位首輔呀,生得不是一般好,那可是先帝親封的紫薇郎君。想當年,我還藏過他的小像呢。”
紓妍彎眉嗔笑:“我對什麼紫薇郎不興趣,我就喜歡做生意。”
*
裴珩忙完政務后特地繞道去了香料鋪子。
他本以為買香料的全都是子,所以才放心地讓出來開鋪子,誰曾想,站在二樓茶樓一眼去,對面的鋪子里多是男子,還不斷地上前與小妻子搭訕。
為人單純,這些男人一看就沒安好心!
面沉的男人雙手叉腰,來回踱步,踩得地板咯吱作響。
寧王揶揄:“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裴珩冷睨他一眼。
寧王嘖嘖兩聲:“怪不得皇兄罵你是棄夫,你瞧瞧你如今這副臉!”
裴珩:“那也比某些惦記著不該惦記的人,將一輩子搭在里頭好。”
寧王被到痛,氣得咬牙切齒。
裴珩神淡然:“我只是在提醒殿下,陛下已經三年未留宿昭和殿了,中宮無子,茲事大。”
寧王聞言,結不住地滾。
半晌,他頹然:“我又沒干什麼。”
裴珩:“殿下連想都不該想,陛下是什麼樣的人,殿下比我清楚。”
寧王自然清楚。
他的皇兄雖待人寬厚仁德,但心也多疑猜忌,所以他從不摻合朝堂之事,老老實實地做他的富貴閑人。
但清楚是一回事,能夠做到又是一回事。
寧王嘲諷:“你倒是能想,人家未必愿意。從前被你藏在后宅倒也罷了,如今這樣出來拋頭面,怕是不出兩日,人人都知城多了一個香西施。再加上人又單純得很,嘖嘖……”
裴珩卻從他的話里逐漸地冷靜下來。
好不容易哄得愿意與他一起做生意,小不忍則大謀。
他看向書墨:“去辦件事。”
那是他的妻子,誰也別想惦記!
寧王打了個冷。
*
紓妍一直忙到打烊才得以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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