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傅承鈺終于開口。
他是在為自己前些日子哄騙,甚至想要報復一事道歉。
紓妍其實并不生氣。
關于傅承鈺,實在有太多的愧疚。
當初年紀小,理事也不夠,用了一種極其傷人的方式結束了兩人的關系。
后來每回想起來,心中都懊悔不已。
但彼時已經顧不得那麼多。
對于而言,沒什麼比沈氏滿門的命更重要。
不過既然他已經上門,索就一次解決這些事,免得他心里總有一個疙瘩在。
思及此,由衷道:“若真要說對不起,也是我對不起你。但當年,我確實也等過七哥哥。”
在最初的那段時間,每日都在想若是傅承鈺能夠出現就好了。
只要七哥哥來了,說不定就有法子救的父兄。
后來又想,就算傅承鈺沒法子也沒關系,也不怪他,畢竟這樣大的事,他又能幫做什麼。
可等啊等,怎麼都等不到他人來。
在孤立無援的絕中幾乎都要恨上他了。
傅承鈺聞言,眼眶憋得通紅。
“可后來,我已經無暇顧及七哥哥。我那時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只要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沈家被抄斬的形。”
沈紓妍其實不大愿意回憶那段不堪的回憶。
當求助無門,第一次彎下脊背,跪在人前時,什麼傲骨,什麼臉面都不值得一提。
沒有什麼比沈家滿門的命更加重要的事。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給人下跪磕頭,對那時的來說已經是最容易辦到的事。
直到前夫出現,將從火坑里拉出來。
但那些人難堪的事,又何必說給他聽呢。
也是婚時才得知,當年他不是故意不回去尋,是他的母親重病去世,他為了給他的母親爭取一席之地,去了西北打仗,并不知家的事。
所以傅承鈺又有什麼錯?
設地,若是傅承鈺,也會選擇為自己的母親去爭,去搶。
紓妍哽咽:“七哥哥,我并非對忠貞不二的子,那時,只要有人愿意幫我一把,就是要我去死,我也毫不猶豫,更何況,是他那樣的人愿意娶我。可我,從未將七哥哥當作他的替。”
當時對傅承鈺的喜歡是真的,可后來的變心也是真的。
但這沒什麼恥。
傅承鈺知曉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這天底下,又有哪個子會拒絕他九叔那樣的男人。
更何況,還是的救命恩人。
“妍兒,”傅承鈺落下淚來,“是我對不住你。”
這些年他心里其實一直都明白的難。
九叔說的一點兒不錯,他就是心里不甘。
因為他不知如何面對將弄丟這一事實。
這些年他一直在想,假如當初他當初不是先去打仗,而是先回青州尋,結果會不會不同?
假如他一直留在邊陪著,以的子,絕不會棄他而去。
假如他去求九叔,九叔也一定會幫他,甚至會全他們。
可人生沒有“假如”,所以他才更加不甘心!
紓妍抬手抹去他眼角的淚,笑:“是我當初不該說那樣傷人的話,我當時只是太害怕了,七哥哥也原諒我吧。”
當傅承鈺回到帝都時,與前夫的婚事天下皆知。
那種況下,還需要靠前夫的名聲,讓全家能夠好過些。
甚至很害怕前夫撞見傅承鈺,為趕傅承鈺走,急之下才說出那樣的話來。
哪怕后來和離,也是確定沈家在嶺南過得還不錯的前提之下。
以前夫的人品,就算他們和離,他也會保全家無憂。
可見人跟一樣,都懂得趨利避害。
傅承鈺把臉埋進白的掌心里,哽咽,“妍兒,我真的好不甘!”
紓妍掌心灼熱一片。
曾幾何時,也不甘過,但不也過去了……
“裴承鈺,人生在世,沒有過不去的坎,咱們都要向前看。”
一句“裴承鈺”,將二人的關系拉回到現實中。
傅承鈺從掌心里抬起通紅的眼:“那我能留下來用飯嗎?”
紓妍彎著眼睫笑:“當然可以。”
他們時相識,彼此陪著對方走過一段最好的歲月,就算此生無緣,但他在心中,永遠都會有一席之地。
*
裴珩打量著眼前的院落。
一向氣,不曾想竟然選了這樣一簡陋的住。
他的眸落在拴在一旁棗紅的高頭大馬上,微微瞇起眼睛。
書墨一眼就認出那匹馬正是七公子的坐騎,心里一,趕上前敲門去。
片刻的功夫,門從里打開,一生得壯碩的仆婦探出頭來,“找誰?”
書墨問:“沈娘子。”
正說話,一抬眼看見他后的裴珩,呆愣片刻,紅著臉道:“我這就去稟報!”說完門都忘記關,朝后頭跑去。
裴珩大步院子。
后院。
孫仆婦一臉激:“外頭又來了一位模樣生得極好的郎君來拜會娘子!”
也不知主人家是什麼來歷,認識的郎君一個賽一個尊貴好看,尤其外頭那位年紀稍長些的,天哪,那個模樣氣度!
上一回瞧見這樣的人,還是好些年前當朝首輔打馬游街時哩!
紓妍瞧這幅模樣,猜測這回定是前夫。
看了一眼傅承鈺,實在不想讓他二人面,吩咐:“就說我不在。”
話音剛落,一頭戴大帽,著紫袍的貌郎君已大步了月門,朝這邊行來。
果然是前夫。
他竟也拎著一條魚。
孫仆婦沒想到他竟闖進來了,忙迎上前,結:“我,我們娘子,說不在!”
裴珩的眸落在紓妍上。
紓妍:“……”
裴珩將魚遞給孫仆婦,大步,瞥了一眼傅承鈺。
他雙眼通紅,顯然哭過。
一個大男人,何統!
裴珩心里的火氣蹭蹭往外冒。
定是他又在面前扮可憐,哄得都不肯見他!
他抑著怒氣,不聲地問:“說什麼那麼熱鬧?”
紓妍不語。
傅承鈺站起向他見禮問好:“不過聊一聊天氣。”
“既聊完就走吧。”
他挨著紓妍坐下,以男主人的姿態下逐客令。
傅承鈺不,看向紓妍。
紓妍頭都大了。
前些日子他二人爭風吃醋的景歷歷在目。
不過當時前夫爭的也不是,也不知他現在這是要做什麼!
不聲地往旁邊挪了挪:“是我留他用飯,這里是我家。不知大人來做什麼?”
裴珩不語。
恰巧此時,孫仆婦拎著魚問,“那晌午先蒸哪一條?”
紓妍忙起:“二位請先稍坐,我去廚房看看。”
裴珩目送小妻子出了月門,方收回視線,冷冷看向的侄子:“你來做什麼?”
傅承鈺:“九叔來做什麼,我便來做什麼。”
裴珩輕輕著指骨,“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是嗎!”
“現在已經同九叔毫無瓜葛。”
傅承鈺一臉坦然,“我同九叔不同,只要能夠留在邊,我不在意名分。”
裴珩聞言,拍案而起
桌子當場裂開了一條。
聽見靜的紓妍去而復返,烏瞳里流出驚詫。
“大人這是做什麼?”
他這是特地跑到家里耍威風來了?
第60章
起風了。
院中桂花隨風而去,香風拂面。
裴珩繃著下頦,發麻的手掌負在后,任由桂花落于肩上。
紓妍看得出來,他已然怒極,再這樣下去對傅承鈺一點兒好也無,忙對傅承鈺道:“你先回去,明日晌午你若是得空再來,好不好?”
傅承鈺掃了一眼自己的叔父,應了聲“好”,告辭離去。
待人離開后,紓妍冷冷問前夫:“大人究竟要如何?”
神有所和緩的裴珩行到跟前,溫聲道:“霓霓,我說過,不許再同他來往。”
紓妍抬起眼睫,眼神澄澈:“大人的意思是說,除了他,誰都可以?”
裴珩一聽這話,肺里的火氣險些沒炸出來。
總有本事一句話激怒他。
他冷冷道:“誰都不可以。”
紓妍神淡然:“我懂了,十八歲的霓霓嫁給誰都不重要,但是十五歲的霓霓只能喜歡大人,是嗎?”
與他婚三年,提出和離時他毫不猶豫地答應。
不過與十五歲的自己相數月,便這樣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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