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用完朝食后，吩咐，“我記得母親那里有一副珍珠頭面，你待會兒去問問可還在，討來給我。”

書墨應了聲“是”。

*

今日要去寶華寺祈福，云縣主一早就起來了，趙氏，孫氏等人也已經圍在屋里。

趙氏見紓妍未來，又開始怪氣，“如今大嫂嫂倒是自在得很，這樣的大日子也不來見母親！”

話音剛落，李素寧泛著酸意，“聽說昨日表嫂昨日與表哥聽戲去了，半夜回來時，還是由表哥抱著府。”

云縣主吃驚，“竟然有些這種事？”

李素寧立刻道：“侄不敢說謊，姑母一問便知。”

表姑母一向不喜歡表嫂，又最重規矩，本以為表姑母必定要發作，誰知表姑母聽了這話竟然無于衷。

覷了一眼孫氏，本想讓也幫自己幾句，只見孫氏正走神，渾然不見往日里的親切模樣。

有些不甘心，“想來表嫂昨夜累壞了，才無法來侍疾。”

云縣主自從聽長子說要過繼一事，這兩日胡思想，心里七上八下，如今聽說他與沈氏看戲到深夜，還親自抱沈氏回府，雖覺得沈氏不守婦道，可從側面說明長子至是個正常的男人，心里竟舒坦不，又聽到李素寧那樣直白俗的話，不滿地看一眼。

雖一向嚴肅，但待李素寧還算和藹，這一眼瞅得李素寧忐忑難安，又聽道：“你若是閑來無事，也瞧瞧你表哥缺些什麼，別總盯著你表嫂！”

李素寧怯怯應了聲“是”。

云縣主見又出那副小家子氣，心里更加不滿，不知怎的就像是沈氏來。

平心而論，沈氏除卻出，無論是樣貌還是教養都實在勝太多，難怪長子一顆心掛在沈氏上，對于進門一事不能松口。

當然，若是沈氏能夠生養便再好不過。

正在這時，有婢來報：主君差人過來。

云縣主道：“他進來。”

不多時的工夫，書墨，行禮過后，說明來意。

云縣主沒想到長子竟然會向來討頭面。

的確有一副珍珠頭面，乃是昔年出嫁時的陪嫁，原本打算待長子婚后留給長媳，可后來長子不顧的意愿娶了沈氏，那些原本留給長媳的珠寶首飾至今還鎖在箱籠里。

如今長子特地讓人來討，必定是要拿去討好沈氏。

若是放在以前，云縣主未必愿意給。

可前幾日給沈氏下了重藥，雖然覺得此事錯不在自己，但仍要安，也是給長子一個代，于是讓陳嬤嬤去取了來。

陳嬤嬤即刻去辦，片刻的功夫去而復返，懷里多了一長方形的紫檀木纏枝花卉匣子。

看到自己的嫁妝，云縣主想起亡夫，面上浮現出一抹意，著匣子，道：“這是先帝特地命人給我母親打造的頭面，用了最上等的東珠，這樣好的東西，現在怕是有錢也難買。既然你們都在，也瞧一眼。”

一旁的陳嬤嬤趕打開，只見墨綠的綢上整齊擺放著二十件用東珠制的首飾，配以翡翠，黃金等制，在燈的照應下熠熠生輝。

每一支都致華麗無比，尤其是其中一對用金纏了珍珠寶石制的蜘蛛戒指，格外別致有趣。

且不書墨這天底下沒有子不喜歡麗的首飾，尤其這首飾還獨一無二，便是有錢也難買。

單單從云縣主愿意拿出來送給沈氏這一行為上來看，就能會出如今對沈氏的不同來。

這才最要！

孫氏盯著那副頭面，指尖簡直扎進里才能保持微笑，“這樣的好東西我還是頭一會見，九弟妹真是好福氣。”

而李素寧即便進門也是妾，這樣的好東西決不會到頭上。

眼眶微熱，絞著帕子，才沒失態。

趙氏則自覺當初嫁進來時，自己得到的頭面院沒有這副昂貴華麗，一臉嫉妒，“母親竟留了這樣好的東西給大嫂嫂！”

話音剛落，云縣主不滿斜一眼，“我這幾年補你的還！你要說一樁一樁拎出來說嗎？”

趙氏聽了這話未敢言語。

云縣主又一臉和藹地看向眼睛亮晶晶的沈星移，想起若不是上回提醒自己，恐怕自己真的因沈氏與長子生分，雖并不確定會不會給自己做兒媳，仍是親切道：“我也給你留了。”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朝沈星移去。

沈星移的臉倏地紅了，低下頭并未說話。

云縣主只當害，也未在意，讓書墨拿去給長子，并道：“告訴主君，準備出發。”

書墨忙抱著東西去了書房，轉告云縣主的話。

裴珩打開看了一眼，讓他先收書房，大步向外走去。

瀾院里。

因為今日要出門去，紓妍起來得特別早。

等穿戴整齊，又被喂了一碗燕，人才徹底清醒過來。

因著要去寺廟，不好太過張揚，淡煙給挑了一套較為素凈的荼白，烏黑的發髻也只是用了一羊脂白玉簪固定，又用了同系的發帶做點綴。

愈發地水潤亮，本無需脂。

淡煙只在眼角，珠各點了一抹胭脂，增添一點春。

紓妍正照額頭的疤痕，一頭戴大帽，著檀雜寶紋道袍，容如玉的男人出現在鏡中。

正是便宜前夫。

他像是昨夜沒睡好，眼里有些紅。

淡煙沒想到姑爺竟然一大早過來，愣了一下，立刻識趣地退出屋去。

紓妍坐著未，眼睛忍不住看向鏡子。

他已經行到跟前，出手著的額角，“好似淡了些。”

紓妍被他得，想要躲開，他攏著的下頜，“別，我瞧瞧。”

紓妍只得任由他瞧。

他離得實在太近，有些不自在，眼睫輕輕。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老狐貍瞧的眼神怪異得很。

好在他只瞧了片刻，終于松開，“可準備好了？”

紓妍松了一口氣，隨他出門去。

快出府門口時，紓妍遠遠地瞧見云縣主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迎面走來，為首的趙氏與孫氏打扮得如同去春游一般。

紓妍下意識想起聽墻角一事，得扭頭就要走，誰知一路上都不曾言語的老狐貍一把握住的手，與十指扣。

這下想跑都跑不掉！

這只厚臉皮的老狐貍！

云縣主等人也已經瞧見他二人。

大家差點沒認出來眼前這個明艷高貴的子是從前那個著老氣橫秋的沈氏。

又見他二人竟然手牽手，臉上可謂是彩紛呈。

云縣主雖心中不滿沈氏打扮得妖里妖氣，可又覺得好歹長子看著是個正常的男人，心里又舒坦不。

李素寧素日里也穿素，可跟十七八歲的紓妍相比，別說容貌，是年紀上就已經輸了，心里的妒意不斷發酵。

孫氏的眸則落在了裴珩上。

從前在人前端莊持重的男人如今卻這樣牽著自己的妻子出門……

偏過臉去。

這一眾眷里，唯有沈星移真心實意地夸贊，“珩表嫂這樣裝扮，我差點沒認出來！”

紓妍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那里買了許多，你若喜歡，可去挑幾件。”

沈星移笑，“那我就在這兒先謝謝表嫂。”

一旁心極度煩躁的趙氏見自己的夫君盯著沈氏瞧，手在他腰上狠狠擰了一把。

一時不防的男人“啊”一聲出來。

云縣主實在沒眼見，催促，“時辰不早，出發吧。”

一眾人各自上了馬車，浩浩地向寶華寺出發。

這還是紓妍得了離魂癥后頭一回出城，正好奇地朝外面張，老狐貍低沉沙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可有小字？”

第32章

紓妍耳朵一震，下意識回頭看向便宜前夫。

馬車里熱，他并未戴大帽，溫暖的在他白玉似的面頰上染上淡淡的金，低垂的眼睫速度漆黑如墨。

他上著了領檀雜寶紋道袍，寬大的擺落在上。

他正在凝神看公文，若不是馬車里只有他，都以為說話的是旁人。

不解，“大人問這個做什麼？”

他頭也未抬，“不過好奇問問罷了。”

原來如此。

紓妍搖頭，“無。”

在家里，父兄姨母他們都喚“妍妍”，生氣時喚“沈小六”。

“是嗎？我還以為岳丈大人喚你妍兒。”

紓妍心里咯噔一下。

這世上只有七哥哥才會喚一聲“妍兒”。

轉過頭沒有作聲。

裴珩朝去。

只見小妻子手里把玩著一把檀香扇，徐徐叩在雪白的下頜，明里著幾分天真與溫，點了胭脂的眼尾微微上揚，折痕幾乎要掃烏黑的鬢發，不經意地流出幾分與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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