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大牢里最近热闹得出奇，不似一般牢狱里的死气沉沉，这里的牢犯看得开，每日欢天喜地等着审问。

早在颍川时，叶潇声就跟流寇们保证过，押送他们回京审问判罪，不会要他们的命。

当时他们还不信，但一连几日审判下来，最重的罚也只是发配到边远地区做苦力，罪名比较轻的，再关押两日就可以直接放了。

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满整个牢房，要不是陈柴不允许，他们恨不得在大牢里载歌载舞。

原本这些流寇该是由陈柴和叶潇声一同审问，可叶潇声忙于丞相一事，便把审问的事给陈柴全权理，他只是闲暇时过来看了几眼。

叶潇声来过顺天府的大牢几次，流寇们看着叶潇声这个千里迢迢亲自把他们抓进大牢的人，没有一点狠意，甚至热络地跟他打招呼。

叶潇声只是微微点头，脸上不见半分波澜，倒是走到一间子牢房时，停顿了脚步。

牢里关押的几个姑娘见他眼神投来，瞬即低下了头，把脸转到一边去。

陈柴见叶潇声疑的神，便跟他解释道：“这几个是醉香阁的姑娘，丞相说们恶意伤人，特命下关押。”

叶潇声闻言眼神顿了顿，不又往牢房中看了一眼，而那几个姑娘，把头低得更低了。

陈柴尴尬地笑了笑，既不好阻止他，也不便多问。

这几个姑娘姿上佳，牢中的守卫每次过都要多看几眼，可叶潇声家有妻，又并非好之徒，缘何对这几个姑娘如此在意？

叶潇声没有多说，看了几眼就走了，事后也没再提起这几个姑娘。

们本就是被丞相所告，陈柴按照流程审查，并无发现们有意伤人，可到底碍于丞相的压力，不敢放人，如今丞相倒台，恰逢牢里那些流寇也审问完，正好一并放了。

今日陈柴一大早就亲自到牢里逐个清点人头，一个个宣告判决的结果。

流寇们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命保住，牢狱脱困，忧愁兄弟共患难一场，从今分别，恐再难相见。

大当家的豪言一掷，“兄弟们，此后山高路远，若再相见，我还是你们的大哥！”

众人无语，瞬间就不惆怅离别了。

陈柴来到花溪几人面前，对们说道：“几位姑娘罪了，今日便可释放出狱，醉香阁的封条也已撤掉了。”

花溪温一笑，对着陈柴欠行礼，“多谢陈大人，这几日多亏陈大人照顾，我们姐妹才能在牢中安然至今。”

陈柴陪笑，“哪里哪里，让几位姑娘无辜了牢狱之灾，实在是惭愧。”

陈柴亲自招呼着们出了牢房，与今日要释放的流寇们站在一起，他清了清嗓子，高声几句。

“诸位从大牢里走一遭，出去之后，必当更加谨言慎行，遵纪守法，与人为善，莫要妄顾法理，若有再犯，必定严惩不饶，听明白了吗？”

众人回答：“明白了。”

陈柴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都出去吧！”

欣喜的神挂在每个人的脸上，正要抬脚迈向牢外的明日，骤听得冷厉的一声，“慢着！”

一盆凉水从头浇来，顷刻间脸上的笑容凝固。

叶潇声带着一队侍卫，大摇大摆地从外面进来，死死地堵着牢门，牢中本就昏暗，被他们一群人一挡，都看不见亮了。

陈柴不明所以地走上前来，“叶将军，这是何故啊？”

今日置流寇，叶潇声也是知道的，怎么突然带人来堵门？

如此大的阵仗，像是来劫狱，又像是来抓劫狱的。

叶潇声眼神从陈柴后的流寇一一扫过，漫不心地开口，“我殿前司牢里丢了一个犯人，来陈大人这里找找。”

“什么？”陈柴以为自己听错了，殿前司不是守备最是森严吗，竟然也会丢了犯人？

不对！丢了犯人应该去全城搜捕，去搜客栈，搜家宅，搜枯井下，搜水沟底，而不是搜大牢！

哪有犯人逃跑，还从一个大牢跑到另外一个大牢的？

陈柴以为叶潇声在戏耍他，“叶将军是在开玩笑吧，我才一一点过人数，这些人都是你亲自从颍川抓来的，没有其他可疑的人。”

“哦？”叶潇声走进了几步，“这么多人，陈大人都查过了？”

今日释放的人不，站在陈柴后乌央乌央的一大堆，醉香阁几个姑娘保持着距离，在稍远的地方站着，从叶潇声进来就一直低着头。

叶潇声绕过陈柴，不容拒绝的声音响起，“本将军要再核一遍，陈大人没有意见吧？”

陈柴哪敢有意见，叶潇声要便，不过是多花些时间罢了，再说他自信顺天府的大牢，肯定不会藏着殿前司的牢犯，陈柴并无所谓。

“叶将军请便。”

叶潇声一抬手，后的侍卫一涌而上，将每一个流寇的脸细细打量。

陈柴第一次见如此细的查，看来殿前司此次丢失的罪犯品级不低。

好奇心驱使下，胆量也大了起来，陈柴挪了挪脚步，来到叶潇侧，问道：“不知逃出来的是什么犯人？”

叶潇声看了他一眼，随后把眼神移向不远的花溪上，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提高了声音，“死犯，林衡。”

陈柴惊大了，丞相落马之事满城皆知，皇帝震怒，判他择日斩。

陈柴没有想到位至丞相的人竟然也会通敌叛国，更没有想到一大把年纪的人，还能从叶潇声的眼皮底下溜出大牢。

侍卫们搜查完最后一个流寇，依旧没有找到林衡，叶潇声见状蹙眉，脸沉了下来。

陈柴松了一口气，却也不忘献讨好，“那林衡狡诈，必定是藏在京城，等下理好这些流寇，协助叶将军在京中各仔细搜查，必定能把他揪出来。”

叶潇声并不回应他，林衡昨夜从牢里逃了出来，京中各都有暗哨，他躲不过殿前司的眼线，也逃不出城门。

唯一可逃之法，便是混在这群流寇之中，借顺天府理流寇之机，名正言顺地出城。

可牢中所有流寇皆在此，为何却找不到林衡的影呢？

垂头看地的花溪，静悄悄地将手到后，神不知鬼不觉落下一颗石子，随即抬起头来，与旁边的姐妹对视一眼。

一场悄无声息的对话在暗牢中无人察觉，那颗掉落的石子发出了微弱的声响，宛如尘埃落地般顺理章，无人探究。

巨大的声响随即而来，震得耳朵发疼，众人尚未反应过来，脚下的地猛烈一震，如同站在遭遇飓风的船只之上，几乎所有人都站不稳，跌倒在地。

“地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