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徐已顾不得上卿华的嫌弃，他紧张兮兮地述说着尚书府的凶残场面。

陆鸳闻言脸大变，体如同冻僵一般，怔在原地。

卿华担忧地拉了拉张鸳的袖，“阁主，你没事吧？”

半晌陆鸳才缓了过来，立即转急匆匆地赶往尚书府。

卿华不放心跟了上去，边走边鄙夷地看着在后面追赶不及连滚带爬的何徐。

真是废！

陆鸳赶到时，孤鸾尚未离去，持刀瘫坐在泊当中，已是杀到体力耗尽。

陆鸳难以置信地看着满地的尸体，表瞬间凝固，声音哽咽地说：“尚书大人一家招惹你了？”

随即陆鸳又注意到躺着孤鸾脚边的子，神愤怒，“我醉香阁的人也招惹你了？”

悲痛不已，心早就揪了一团，那是从小疼爱的妹妹，怎么会变这个样子？

吏部尚书为多年，向来循规蹈矩，没有偏差。

那子是一手培养起来的，多年来深厚，与一起出生死，何至于无辜被杀！

“你太任妄为了！”

这是怒不可遏之后，对亲生妹妹的怒吼。

一遍又一遍地扫视院子里的尸体，想告诉自己这是一场噩梦，全都是假的！

的妹妹没有任屠杀，的下属没有无端被害。

可是孤鸾的一声声冷笑打破了的梦境，让直面现实，如袭寒冰。

“不是我杀的，是你的属下杀的，我已帮你清理门户了。”孤鸾慢悠悠地说道。

何徐从后面跳了出来，手指着孤鸾，“我亲眼所见，就是你杀的！”

“找死！”孤鸾抬起头，狠厉地抓起剑直冲过去。

剑尖直指何徐，吓得他连连后退，直到后背靠到围墙上，退无可退，前面的剑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够了！”陆鸳怒火攻心，挡下孤鸾的剑。

孤鸾已没有力气，被陆鸳用力剑格档，手上震出一阵酸麻，却依旧没有收手的意思。

孤鸾转避开陆鸳，再次刺向躲在张鸳后的何徐，剑锋将至咙，忽然间停顿不前。

继而手中的剑柄脱，跌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紧接着又传来一声沉闷的动静，是砸落在地的声音。

孤鸾躺在冰凉的地上，巨大的疼痛让瞪大了双眼，目眦尽裂地看着眼前的姐姐。

说不出来一句话，也听不见姐姐说的话。

只看见陆鸳拂袖而去，走得飞快。

只看见卿华扶着陆鸳，满脸担忧。

只看见何徐紧跟其后，被卿华一把推开。

后来，看不见了，只有耳边总是传来流的声音，渐渐全寒，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所幸没死，如今还能站在这里，指着道貌岸然的善渊说道：“当年要不是你挑拨生事，姐姐怎么会这样对我。”

陆鸳一直对妹妹有求必应，但后来，渐渐变了。

直到这个男人出现，姐姐竟然为了护他，砍下亲妹妹的一只手。

善渊面对孤鸾的指责，并没有立即开口辩解，反而看向卿华，“你也如此认为吗？”

卿华早已湿了眼眶，当年尚书府的事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醉香阁其余人并不知，听从陆鸳的命令，严锁口风，没有任何消息。

可是最敬重的阁主，从那之后便黯然神伤，甚至一病不起，最终撒手人寰，无人知晓其中缘由。

而这个阁主为他挡剑，为他舍弃姐妹分的男人，竟然一走了之，不再回头。

若不是陆鸳临死前下了严令，早就亲自动手，洗郦道观。

何至于要等到与孤鸾联手，借孤鸾的手除掉他。

更何至于等到今天。

卿华开口说道：“你不过是个伪君子，哪里值得前阁主为你动心动，死前还顾念着你，你却在挑拨之后，不管不顾一走了之，难道不该死吗？”

当年纠缠不休的几个人，陆鸳绝而死，孤鸾断手失踪。

醉香阁一蹶不振，直到江秋继位之后才慢慢恢复如初。

而这个搅屎一般的男人，只是放弃了科举，躲在郦道观里，求道修仙。

如此虚伪至极，假仁假义，害人不浅的败类，也配仙？

当真是可笑！

善渊笑了笑，“的确是该死。”

“既然知道该死，那你自尽吧，也省得我们动手了。”孤鸾不耐烦地说。

善渊却停止了笑容，“我是该死，那你就没有错吗？你杀了尚书府和醉香阁的人，还妄图把罪行推给醉香阁，这难道不是要把陆鸳往死路上？”

江秋听到此言，心中大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孤鸾。

孤鸾却满脸不屑，“你懂什么？我早就把计划安排好了，我能把醉香阁推到风口浪尖，自然也能让它沉冤得雪。”

孤鸾只是想把尚书府的死假装醉香阁惯用的手法，并留下线索，引导府查案。

不料在灭门之时，遇到醉香阁的人，便干脆把一起留在这里。

妥妥的人赃并获，简直天无。

届时府顺藤瓜找到醉香阁的，早就跟府串通好了把这个功劳归于心上人头上。

到时候，首要功臣以作保，必然能求得皇帝法外开恩，既保全了醉香阁众人的命，也能让心上人博得功劳。

只可惜，还是太傻太天真了，堪堪把自己最亲近的人上绝路，只为了心上人沽名钓誉的一点功劳。

这么多年了，天真的梦境还没有碎。

的悸动，是一时的鲁莽，时过境迁，活了一世的糊涂。

当年心上人的一句话，便刀山火海，不惜与整个醉香阁作对。

哪怕与最亲近的姐姐为敌。

时至今日，当年的承诺早已为一弦，紧紧绷在孤鸾的心头，时时回响，久久长鸣。

乃至如今重返京城。

乃至千般筹谋，万般算计，甚至炸皇宫杀皇帝。

所有罪孽深重的事都做了，只是不知，当年的有郎真心值几许？

孤鸾苦笑了起来，“我这只手是因为你被砍断的，咱们前尘往事如今就来算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