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渊大师抚了抚下的胡须，一脸莫名的表着复杂的绪，默默地注视下方。

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上赶着来送死的。

既然来都来了，也省得费劲上山，索就在此了结了。

孤鸾拿着刀，对准善渊，“你终于不躲了，舍得出来送死了？”

善渊看看孤鸾又看看卿华，这两个人无一例外，面杀气，看来是想杀他很久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对着孤鸾说：“你让人给我送信，以故人之要挟，不就是想我出来吗？”

“是。”孤鸾嘲讽地说道：“可惜我还是高估你了，你如此惜命，连故人之都不屑一顾，不然此时你已在祭坛上化为灰烬了。”

孤鸾原本的计划是，用那封信着善渊不管病得多严重都拖着病体去参加祭典，在揭炉献丹的时候，炼丹炉炸，既能把善渊弄死，又能让皇帝引火烧。

可惜，棋差一招，善渊没有去祭坛，炼丹炉引的火势也未如预料那般猛烈。

不过已没有所谓了，计划周，一计不，还有后招，想起离开祭坛时皇帝被高台的木柱压住，孤鸾出了满意的笑容。

善渊闭上了双眼，脸上有些淡淡的忧愁，“我不去祭典，是因为我知道就算我不去，你也会来找我，这么多年了，你依旧执迷不悟。”

“住口！”孤鸾突然打断了他，“当年是你们所有人都舍弃我，甚至还砍断了我一只手，难道我还要对你们恩戴德才算不执迷不悟吗？”

那是一段讳莫如深的记忆，多年来如同针扎肺腑般难，彼时的孤鸾也是一个春风明的小姑娘，总跟在姐姐陆鸳的后。

陆鸳不舍得让孤鸾接触醉香阁的事，不希妹妹同自己一样满手腥。

可是，突然有一天，向来不接触醉香阁事的孤鸾闯了陆鸳的室，出了醉香阁所有杀害了的员名册。

一向温袒护的姐姐，变得严声厉气，“你想要害死我们？”

并不想害死自己的姐姐，一直以来都活在姐姐的关照下，可是忽然有另外一个人来的边，对无微不至地细心呵护，给比姐姐更体贴周到的关心。

浓意的话语，让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自以为能说服姐姐放下醉香阁不再杀人，可是低估了陆鸳的定。

“他是个大，只要我们把这些名单出去，他会去跟朝廷求放过我们，这样就不用再过刀口的日子了。”

“住口！”

陆鸳愤怒地打了妹妹一掌。

红掌赫然印在脸颊，一阵阵酸麻的痛楚从脸上直击心底，孤鸾了自己的脸，仿佛昔年的疼痛至今依然存在。

怒视着善渊，肩膀上的伤口因为刚刚的打斗流不止，犹如当初断手之时，潺潺的鲜直流，沾湿了整个袖。

失过多导致昏昏沉沉的，恍惚间，看到了姐姐绝地拂袖而去。

“要不是你当年手，怎么会造今日的局面。”

巨石上的善渊，眉眼低垂，眼神悲恸，也许是因为哽咽，发白的两鬓微微动。

当年意气风发的年郎，如今只能躲在郦道观上，装病躲死，当真是讽刺。

早些年，他还不是道士的时候，也不善渊，他名字何徐，取自“何妨啸且徐行”。

他背着行囊，念着酸臭诗文，志得意满地远赴京城考取功名。

可是穷书生住不起旅店，他夜宿郦山，遇到了黑夜行刺的陆鸳。

子侠气豪，一人击破黑夜长空，一剑霜九州俱寒。

一遇便倾心不已。

行刺后的陆鸳负重伤，被他救起，寂寥无人的山之内，他为宽疗伤。

他还记得，那晚的风，就如同今日般温和，吹得让人心。

年的赤城打动了陆鸳，他们在山里定，山盟海誓，矢志不渝。

孤鸾第一次见到善渊时，他正牵着姐姐的手，而姐姐春风满面，笑靥如花。

“为何你自己可以，我就不行？”

孤鸾愤愤不平，质问姐姐为什么非要拆散妹妹的缘，却转头就给自己找了个男人。

孤鸾怒火中烧，拿着剑一通乱砍，直到砍到善渊的前，被陆鸳一手挡住。

“姐姐，我再也不会跟着你了。”孤鸾哭着跑了出去。

自那以后，何徐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过，也是从那以后，陆鸳每日都心事重重，忧愁满面。

何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陆鸳也从不告诉他醉香阁的事。

但那一次，他亲眼撞见了。

黑夜中，月影斜，星淡，看不见满院遍布的迹，只闻得满腔的腥味，令人作呕。

孤鸾站在院子中间，右手持剑，剑刃上的如注，从剑尖流下。

何徐看不清究竟杀了多人，但脸的杀气腾腾清晰可辩。

他害怕得躲了起来，直到杀剩最后一个人，也是名子，是醉香阁的人。

那子苦心劝，“收手吧，你这样做只会置醉香阁于死地。”

孤鸾轻蔑地笑出声，“那又如何？与我何干？”说罢，剑在手中挥舞如虹，凌厉的剑锋再次喂饱了鲜。

最后一个人也倒下了。

那时的何徐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他只是想在参加科举前找个颇有名气的员拜访一下，即便落榜也能得人赏识，总归是前途有益。

听说吏部尚书颇好文才，才决定登门造访，却不料亲眼见证吏部尚书全家被屠。

他害怕、慌张，第一次见到如此凶残腥的场面，胃里的苦在翻涌，他几乎是边走边吐走出尚书府的。

他跌跌撞撞跑到陆鸳面前，那时卿华正陪着张鸳在街上散心。

卿华不喜欢何徐，文人弱质，连刀都提不起来，会耍皮子，就把阁主哄骗了，简直让人不耻。

见他跑得狼狈不堪，气吁吁地过来拉陆鸳的手，心中更是厌恶，武功半点没有，文人风骨也丢得一干二净。

卿华毫不掩饰的嫌弃，一把扯开何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