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眷 鬼使神差，鬼迷心竅。

第十九章

“玉珠，哎玉珠慢些！”

姚玉珠不理會齊王在後的喚，一踏進臨華殿，便沖了進去，撲到榻上：“嫂嫂！！”

那聲不可謂不凄厲，含哀帶怨，一腦袋珠花張牙舞爪地擁進錦衾。

“嫂嫂，你終于醒了！”

撲上去的作太快，青蕪青竹沒反應過來，榻前正說著話的周覓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個人影風風火火地閃進來，差點躲避不及。

姚玉珠可算見著人了，激地像要哭出來。

當日便醒了，得知太子妃是為了救才失力落水昏迷，哭著鬧著要來見。齊王和姚父姚母攔了又攔，這才勉強勸。

這幾日天天催齊王去與太子殿下說，讓太子松口，放進宮見人。

可齊王平日還好，一到太子面前就像個頭烏似的，見了太子那張冷臉便沒了主意。

直到太子妃醒來，況穩定之後，太子才允了見面。

姚玉珠一個眼神，齊王噗通一聲跪下，正道：

“多謝嫂嫂救玉珠命，自今日起，嫂嫂便是我和玉珠的救命恩人。”

“日後我必定結草銜環，當牛做馬，報答嫂嫂的恩！”

那忠心，恨不得磕上幾個頭來。

“快起來快起來，”明蘊之帕子捂著，笑得咳了出來：“再不起，可就要折我壽了。”

齊王站起來，指天發誓：

“天地可鑒，我對嫂嫂的激一片赤誠。玉珠說了，嫂嫂救了的命，便是的親姐，往後我與玉珠管您阿姐，管二哥姐夫！”

姚玉珠也被他說得臉紅，側過擰了他一把：“我、我才不是這麽說的，我說的是我嫂嫂阿姐，與你有什麽相幹。咱們各論各的。”

“你我是一家人，我自然是要隨著你的。”

齊王一本正經，把妻子的手挪開，避過臉忍住齜牙咧的沖，認真道。

明蘊之被他倆鬧得笑了半晌，原本蒼白的面都笑出了幾分紅潤。

“阿姐，好阿姐，願不願意認我這個妹妹嘛。”

姚玉珠自小練就一撒的好功夫，沒幾個人能抵擋住，明蘊之自然也被輕松拿下——哪裏接過這麽粘人纏人鬧人的小娘子，烏油油的頭發一個勁兒地往懷裏蹭，大有一不答應，便要四肢并用纏上的架勢。

明蘊之無奈舉起手：“好好好，我應了，快快松開。”

姚玉珠：“咱們義結金蘭……歃為盟！”

齊王：“話本子真是看多了，你呀你。”他看了嫂嫂的雙手一眼，聲音低了幾分：“那日我不在，聽人轉述，都覺得驚險。多謝嫂嫂救了玉珠。”

他聲音懇切，不似那般不知輕重的年。

明蘊之道：“是玉珠機敏，反應及時，我一開口便跳了下去。若非這舉讓那幾個歹人意外，我也沒有逃生之機。”

玉珠捧著臉：“就當阿姐誇我了。我當時也不知怎麽想的，阿姐說跳，我就真的心一橫跳下去了，什麽也沒想。跳下去之後才想起來，我不會鳧水……”

幾人說了會兒話，明蘊之目劃過周覓不大自在的臉，讓青竹先將送回去。

姚玉珠皺了皺鼻尖：“這便是那位周孺人？”

現在對明蘊之的到達巔峰，自然瞧不慣東宮中其他的子。

“為何要允來侍奉，就不怕有歹心，做壞事？”

姚玉珠可喜歡看一些話本，聽唱戲的咿咿呀呀鬧騰個沒完，這會兒看到不聲不響的周覓，滿腦子都是可憐的阿姐被城府深沉的子暗害。

“無妨的。”

明蘊之失笑。也不是全然不謹慎的人，周覓宮沒多久，便著人查了的底細。只是還未查清，便出了意外。

青蕪那日讓周覓進來以後，也有些顧忌，請了守在臨華殿的秋朔幫忙查一查。

誰知秋朔道，殿下一早便將此人查了個清楚，若非如此，也不會準留在東宮。

明蘊之心裏轉了幾轉。

家世清白，順，甚至知恩圖報，還有些怯與。難不太後真是看中了的容貌與，覺得可為良配，想讓誕下小皇孫？

似乎太不像太後作風了。

明蘊之為辯解幾句，姚玉珠也道：“要我說……”

看了眼齊王，也沒避著他，撇撇不大高興地說：

“母後和皇祖母待我阿姐如何，我也看在眼裏，說不定便有什麽謀詭計呢。阿姐放心，有我在，絕不讓任何人傷了你。”

齊王有心為親娘辯解幾句，但似乎也覺得妻子說的是實話，不太好意思地囁嚅著，抱歉地看向明蘊之。

“嫂嫂……”

“此話在我這裏說說尚可，莫要去旁的地方說了，可知曉？”

明蘊之出指尖，點了點姚玉珠的額頭。

姚玉珠嬉笑著，抓住的指尖：“阿姐，我為你染甲如何？過幾日秋獵，可要漂漂亮亮的。”

提到秋獵，明蘊之猶豫了一瞬：“我便不去了。”

子雖恢複得很快，卻總覺得有心無力。

明白自己，生死攸關的時候，腦中閃過了太多事，浮浮沉沉，有的想了個清楚，有的卻也沒太明白。或許本就不是個通之人，旁人道邁過這道生死的線，往後便會看開了，可卻還是總覺得累。

或許是心裏太累了。

既然醒了過來，便不想就這麽去了，卻也沒想好該怎麽繼續活。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養養子，吃得好、睡得好，便好了。

至于別的，不想摻和，也不想關心。

“阿姐，就當陪陪玉珠，秋獵去嘛去嘛……”

“去吧。”

一道澈冷的聲音傳來，三人回頭，那個似劍鋒般冽冽的影出現在視線之中。

明蘊之側過頭，略微擡眼看向他：“殿下怎麽這個時辰便回來了？”

“事忙完了，來瞧瞧你。”

男人擡擡手，冷玉般修長的指骨提著個花裏胡哨的小布袋，和他一玄黑格格不，突兀至極。

明蘊之這才注意到他手中提著的東西。

還是姚玉珠先反應過來，“呀”了一聲：“二哥，這不是京郊那家鋪子的糕點嘛！”

明蘊之很出宮，更吃宮外的吃食，不大了解。

姚玉珠解釋道：“這家鋪子開在京郊，一來一回便要大半個時辰了，老板可會做生意了，不接預定，不讓小二外送，任你是多大的兒，也得老老實實排著隊買。哎！偏生咱們京城人就吃這一套。我都沒吃過幾回呢。”

明蘊之掀了掀眼皮，看了裴彧一眼。男人仍舊沒什麽表，目卻落在的上，沉沉的，將手中的東西遞給。

“辛苦殿下了。”

明蘊之抿，話雖這麽說，但想來這種事也不會是裴彧親自去做，要麽是秋朔要麽是夏松。裴彧這種日裏見不到人影的大忙人，怎會有閑心排隊去等一家糕點。

“從軍營中回來，順路。”

裴彧垂下眉眼，示意接過。

姚玉珠聞到香味，有點意。明蘊之打開，先遞給了一塊：“玉珠嘗一口？”

姚玉珠連連擺手。

道：“我說那家老板會做生意，就是因著他還宣稱了什麽……這糕點就得有人親自去買，要排了長隊耐得住寂寞，親手將糕點送人口中，說是什麽一定能甜甜長長久久……”

“誰不知曉這是噱頭嘛，但就有人湊這個熱鬧。時日長了，還真出了幾對有名的恩夫妻，于是名氣越打越響，日裏不人去排隊呢。”

姚玉珠：“所以這糕點，只能阿姐吃。”

齊王也點頭：“反正我和玉珠親前就吃了，不差這一口。”

明蘊之抱著糕點，笑了笑。

“甜歪歪的，”將手中拿出的那一塊放了進去：“近來胃口不好，吃了，怕是喝不下藥了。”

自來是不信這些話的。

也不願在喜歡的玉珠和齊王面前做戲，裝出一副與裴彧極為恩的樣子。

在真正的眷面前，所有的僞裝都極為拙劣，不想當個笑話。

齊王看著放下糕點，張了張口，小心地看了一眼二哥的神，拉著姚玉珠起。

“時辰不早了，二哥二嫂，我和玉珠便先回去了。”

姚玉珠還有心再留一留，卻見齊王朝眉弄眼，顯然是有話要說，也只好應下。

兩個鬧騰的人一走，臨華殿又安靜了下來。

“殿下。”

明蘊之率先開口：“近日喝了太多苦藥，胃口實在不佳，殿下……”

“嗯。”

裴彧移開稍沉的目，打斷道：“給你了，該如何置，都隨你。”

只是從軍營回來的途中，恰好聽到了此事。

鬼使神差，鬼迷心竅，總歸是一瞬間的念頭，生平頭一遭拋下繁雜的公務，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手中已經拎著熱騰騰的糕點了。

不吃便不吃，一份糕點而已，代表不了什麽。

什麽也代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