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木屋，前方百步，便是一片人工林場。白在木屋與木叔盤桓許久，已是日垂西山，暮靄漸起。

山穀幽深，四面壁立千仞。日薄西山之時，穀底已一片昏暗，涼意森森。茫茫無際的人工林木，人影綽綽，忙碌其間。穿梭其間的村民，兩人一組，抬了一個巨木桶，正在澆灌樹木。

白鼻翼輕嗅，氣撲鼻，不由得皺了眉頭。他幾個健步，沖到了最近的兩名抬桶村民，示意他們停下。

村民卸下木桶，一臉慌張。

白湊近木桶，裡面粘稠浮，氣人竟然是一桶鮮。

“這是牛，是紅木棺易所得的水牛之。一棺材可換得九頭牛，今夜出棺五，共得上等水牛四十五頭。所得之牛，全部當場宰殺，骨由村民分而食之，這牛便用來澆灌樹木。

嶺南木，你們稱它紅木，我們它檀。檀也分許多種類，這一片是牛滋養，喚做牛檀。那邊一片，是滋養，喚**檀。牛檀木質結實，眼暗紅。檀木質稍遜，卻更豔麗一些。

不同的，滋養出不同的木。雖有差異，卻極其細微，尋常人很難區別。”陳敏上前，主替白解。

“杭州通判府之木，氣並非牛，亦非。似人之氣，卻又多了一腐氣。

還有木紋暗藏鬼臉，呈哭喪之態。”白回顧案發現場，對比氣，提出質疑。

“耕牛稀缺，價值昂貴，牛檀最為稀缺貴重。雖便宜一些，數量也多，可卻極，檀也並不充裕。

木村出品最多的是鬼臉木，除非客戶特殊指定檀，一般外運之棺都是鬼臉木。”陳敏略顯尷尬，道出了生意玄機。

“鬼臉木，便是人工木，以滋養，因為穀資源最多是便是。

千年木林，只有木村死者方可葬，已是你們部族私人墓地。丟棄穀的外來骨，本沒資格古木林。

你們便將它們收集一起，以養木，再高價販賣。只是這木紋含鬼臉，這一節我有些想不通。”白順勢推演，挖掘了鬼臉木底。

“嘻嘻，那不是鬼臉，是木質雜質。檀是純滋養，紋理細膩平順，木質鮮紅。

鬼臉木是無之滋養，混雜，木質便多了一些雜質，也不夠純淨。”見白無知，陳敏捂一笑，有些小得意。

“無之？”白立刻切話中重點。

“就是一些老弱殘，還有被放了的青壯癟。

青壯死者稀，珍稀，氣質遠勝畜。以養木，木質純正，鮮豔，便是檀之極品。

此木極為稀缺，只有本族曆代族長才配。

自雲浮宮崛起，方圓幾百裡部落俱皈依雲浮門下，木村每年都要上供一極品檀木，開啟了極品檀木外運之門。

雲浮宮奇香撲鼻，便是燃了檀香。而這檀香，便是我們上供的極品檀木，浸潤香料所制。”陳敏坦白極品檀木之時，順便帶出了雲浮宮。

白默然不語，不再為難兩位村民，繼續深林木。陳敏挽了他袖，默默陪伴緩行。

“白大哥，你與蝶夢主雲浮宮，雙修，將來一定會結伴飛升。

敏兒無福，只能穀底遙祝福白大哥。

我一定選最好最好的木，上供給你，助你早日得道仙。”走到林木盡頭，佇立在溪水邊，陳敏仰朦朧巔峰，語氣多了幾分傷。

“此話何意？”白一臉疑。

“雲浮道人倒了，雲浮宮空了，自然要人接替。白大哥千裡而來，冒死深穀，揭穿雲浮道長，自然是要取而代之。

你坐了敏兒宗主之位，一定不會為難敏兒。”陳敏一臉，近白。

月朦朧，遮掩了的醜陋容，多了一分青春魅力。

“我資曆尚淺，還不夠資格。”

“怎麼不夠？我比你還小，都坐了族長。我們曆代族長，都是老人，至我一代，便徹底顛覆。

你如此聰明，讀書又多，法力又高。只要你願意坐鎮雲浮宮，雲浮治下七十一部落一定全力擁護。”陳敏一臉崇拜，力白。

“此役之後，我另有要務，不會滯留嶺南。回歸之後，我會盡力宣揚紅木之，讓更多的人了解真相，放棄紅木需求。

不過人心貪婪，最難遏制。我不過一名小小捕快，只能盡力而為。”白仰巔峰，語帶滄桑。

案已水落石出，他的心反而格外沉重。

“那你會想我麼？”陳敏仰視白，一臉期待。

白不忍傷，默默點頭。

“我知道你是騙我的，不過我還是很開心。我會記住你，一輩子。”陳敏一臉忸怩，低頭。

“年輕人，此棺為你量定做，逗留這麼久，也該上路了。”一個披了漆黑鬥篷的佝僂影，推了一紅木棺。

他便是木叔，推了一輛獨車，車上架了一紅木棺。

“出骨，只有一條棺道。你躺棺木，木叔送你原路出穀。”陳敏上前，替白開啟了棺蓋。

白並不遲疑，飛一躍，穩穩躺棺材。棺蓋緩緩關閉，一滴淚水落他角，冰涼苦，一張淚眼朦朧的臉，擋在了棺蓋之外……

棺蓋緩緩合攏，紅木棺開始緩緩豎立攀升。隔著厚厚的木板，白約可以聽到獨車碾懸崖之聲。

木叔竟然推著獨車，在懸崖絕壁行走？

一路顛簸，白竟然昏昏睡，意識漸漸恍惚。

不對，這棺木封閉嚴實，不氣，封閉其中，會窒息而死。

白意識到危險，想要破棺而出，卻已來不及。子一，便覺四肢無力，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恍惚中約有人叩擊棺蓋，白幽幽轉醒，側耳傾聽，頓時脊背發冷，全冰涼。不是有人叩擊棺蓋，而是有人在填土掩埋棺材。

他被封棺，心急如焚。棺氣息封閉，四肢無力，彈不得。

浮土散落棺蓋之聲漸漸沉悶微弱，寒氣棺而，刺激他，昏沉的意識陡然清醒了許多。

他一時心，竟然中了那惡毒蠻殺招。要送他上路，並不的回歸路，而是不歸路。

如此對待自己，分明是要殺人滅口。

那麼蝶夢呢？

想到蝶夢，一莫名力支持，白竟然翻坐起，腦袋撞了棺蓋，眼前一黑，又跌回了原位，失去了意識。

一夜風撲面，白恍惚睜眼，棺蓋開啟了一隙，一抹冰涼月棺而。棺蓋繼續緩緩開啟，出幾張神慌張臉孔。

“你們兩個，快手將丟坑埋了。其餘人抬了棺材速速離去。”領頭之人一聲令下，其餘人分頭行。

死而複出，白暗自松了一口氣。

陳敏無心害他，只是設局助他深追紅木案幕後勢力。他平安無事，蝶夢自然也沒事。

兩名壯漢將他抬出棺材，丟了墓坑，開始鏟土掩埋。其餘幾名抬了紅木棺，趁著月匆匆而去。

“噫，好像不見了，你下坑瞧瞧。”正在填土的一名壯漢，覺有異，停了下來。

“應該是被浮土埋沒了。”另一壯漢也覺不對，牽強了一個理由。

剛剛分明還有半個子出浮土，一轉眼怎會埋沒土下？

“罷了，趕將墳頭複原，趕上去分錢。”二人無暇深究，匆匆填坑。

四面壯漢，抬了一副空棺，疾步而行。一名頭目前方領路，不停地回頭催促。

四面壯漢覺肩膀一沉，不約而同一個趔趄，跌撞幾步，方才穩住腳步。

“喂，你們幾個小心一些，這東西好生貴重，摔壞了可不得了。

折了價錢，你們四個承擔。”頭目目犀利，小聲警告。

“棺材剛剛好像了一下，陡然沉重了許多。”一名大漢神慌張，跟頭領解釋。

“都是你疑神疑鬼，腳步不穩。害我們也跟著失重心，差一點栽倒。”後面一個漢子一臉不屑，鄙視了一句。

“負重而行，自然是越來越沉重。這差事本就不幹淨，休要再胡言語。前面已有人接貨，麻利一點。”頭目制止了爭執，加快了腳步。

水聲潺潺，水霧撲面，一條烏蓬小船停靠水邊，船頭掛了一盞白紙燈籠，泛了一層慘白的暈。

慘白燈籠書了一個“巡”字，字鮮紅，格外紮眼。

一行人將棺材抬上烏蓬小船，便快速撤離上岸。兩名鬥笠蓑人，點船離岸，順流而下。

沿江兩岸，烏蓬小船時有出沒，很快便結一隊，一排紅“巡”燈籠迤邐而行，聲勢漸壯，氣勢人。

江流海，視野陡然開闊。一幢巨艦停靠出海口，高高桅桿，掛了兩排奪目燈籠，一排燈籠上寫“巡”字，另一排燈籠上寫“海”字。

小“巡”舟陸續集結“巡海”艦，登上了巨艦，從江面消失。

日出東方，巨艦揚帆起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