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振懷笑聲爽朗，“這雪越下越大了，都別在這站著，丫頭，快請皇上進屋，席面已擺好，就等你們了。”

“是。”桑九黎向穆君珩微笑，“皇上，請吧。”

穆君珩寵溺一笑，率先邁步。

將軍府自從桑九黎父母過世后，還從未像今日這般熱鬧過。

一張不大不小的圓桌，幾個人坐下正好。

穆君珩為帝王，本該坐主位。

卻讓給了桑振懷。

他神親和：“家宴以長為尊。”

桑振懷并非刻板之人，見穆君珩拉著桑九黎坐在一旁，也跟著招呼顧淵夫婦坐下。

“這一戰可還順利。”桑振懷問。

“當然！”桑九黎自豪道，“有大師兄在，怎麼會不順。”

“顧兄確有不世之才，此戰收獲頗。”穆君珩先筷，夾起一塊魚，細細挑著中間的魚刺。

“我兒隨我，自是不凡。”顧淵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豪氣萬丈。

桑九黎角了，“您不是一直說，大師兄子隨師娘麼？”

顧淵放酒杯的作一頓，“那，說的是子，你大師兄這腦子，還是隨你師父我。”

剛出去的筷子，收回，放下：“夫君此話何意？”

穆君珩將挑好刺的魚放到桑九黎碗中，抬頭，發現桌上氣氛有些微妙。

不可一世的顧居士，正夾了菜放到碗中，“慕白能有所，自然是夫人教子有方，心不好，再好的腦子，也無用不是？”

臉剛轉好些。

桑九黎里嚼著穆君珩夾給的魚，“師父，[嚼吧嚼吧]您這話說的，[嚼吧]顯得師娘沒教好我和二師兄似得。”繼續嚼。

顧淵視線當即向桑九黎，眉弄眼。

穆君珩抿一笑，又夾了塊魚繼續挑刺。

桑九黎將里的魚咽下，天真地眨了眨眼，“師父，您眼睛怎麼了？”

顧淵眼睛都快變形了。

“進沙子了？”桑九黎轉頭看了眼屋外的飛雪，回頭問，“這也沒風沙啊。”

冷不丁損了句，“行了，你也別眼了，省得再給孩子帶壞了。”

這話顯然是說桑九黎和顧凌風的子，是他影響。

顧淵不眼了，瞪了桑九黎一眼。

桑九黎卻不看他，低垂著腦袋悄憋笑。

穆君珩將魚放到桑九黎碗中，溫聲道：“吃吧，一會兒該涼了。”

“好。”桑九黎調整好臉上的表，繼續吃。

“讓皇上見笑了。”將穆君珩的舉看在眼里，不住點頭。

看來小九是找對人了。

穆君珩放下了筷子，“無妨，朕曾聽聞逍遙居士夫婦深篤，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顧淵才學淵博，一手琴藝冠絕天下。

二人年輕時，都生得一副好樣貌，是人人艷羨的一對神仙眷。

可那畢竟也是年之事，如今當著小輩的面，卻有些抹不開面。

顧淵見夫人略有些局促，便開口問桑九黎：“小九，戰事已結束，大軍何時能回京？”

這桑九黎還真說不準。

回京的時候，軍隊還在休整。

給了北遼半個月時間籌備糧食，也不知，大師兄會不會等那糧食到了再回京。

穆君珩回道：“昨日塘報，大軍現已班師回朝，元宵前便能抵達京城。”

桑九黎咋呼：“那我的糧呢？”

穆君珩：“紀臨留守，待北遼俸糧后再歸京。”

“那就好。”桑九黎嘀咕著，“掙點糧可不容易。”

“從古至今，還從未有哪國君主被囚，要以糧食換命的。”顧淵不吝贊道，“小九，果然是我的好徒兒。”

桑九黎：“師父，你可算是說對了，我和二師兄都隨您。”

“那還得是你師娘教的好。”顧淵笑著側的夫人，“你那一手琴藝，可是得了你師娘的真傳。”

桑振懷輕嘆一聲，緬懷道：“從前你祖母最喜的，便是你師娘那一曲狼煙破。”

顧淵往杯中斟滿了酒：“今日佳節，不如就請夫人獻上一曲？”

也端起酒杯，“若說這狼煙破，小九彈奏的可比我好。”

桑九黎抬起頭，“師娘，您可別折煞我。”

“是與不是，你彈一曲便知。”端起酒杯淺抿了一口，看向穆君珩眼神意味深長。

還是讓年輕人多展現些好。

廳門外，青茵在聽見主子們論琴曲時，便已吩咐人去庫房取琴來。

無憂見狀，也悄聲離開。

琴案臨窗擺下。

桑九黎起：“那我就獻丑了。”

許久不曾彈琴，倒也未見生疏。

輕輕撥弄幾下琴弦，稍作一頓，再落下，一曲《狼煙破》從指尖緩緩流出。

桑九黎剛下了戰場，熱裹，琴聲激昂澎湃。

曲中那烽火狼煙之勢逐層攀升，讓聞者仿佛臨戰場。

桑振懷渾脈涌，仿佛回到當年，隨先帝征戰天下時的形。

和顧淵二人相視一笑，舉杯共飲，豪氣干云。

眾人沉浸琴音中，倏然一陣簫聲起。

驀然去，穆君珩不知何時起，來到桑九黎面前。

從簫聲起時，桑九黎視線便落在他上，熱未退，眼底卻出一。

這一曲《狼煙破》他們曾在夢幽庭合奏過。

彼時的他們心中背負太多，針鋒相對。

可如今，琴蕭共鳴。

穆君珩的簫聲不再悲涼，而是勝利的曙。

和顧淵相視一笑，仿佛過眼前的景，看到年輕時候的他們。

元月十三。

大軍還朝。

桑九黎提前回京之事，并未外傳。

軍隊臨近城門時，出現在了軍中。

這一次，皇帝率領百相迎，儀仗隊從城門口延至道兩側數里外。

隨軍回來的，還有之前派往北境的軍糧。

朔關傳訊，北遼已將糧食奉上，這些軍糧便沒必要留在朔關。

“桑將軍真乃神人，不僅打了勝仗，還贏了糧食回來。”

“這下，我們再也不用怕吃不起糧了。”

“桑將軍威武！”

“桑將軍……”

百姓對桑九黎推崇更甚。

而這些糧食，都是之前朝廷向天下糧商所征之糧。

桑九黎沒料到，納糧最多的人，居然是沈括。

沈括毅然了皇商，而后數年間，生意遍布天下。

沈氏商行，誠信善行。

真應了他當初那句，商人亦可以有大作為。

最終，得了其父親沈徵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