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我給你報仇了!”
這時,楚翊興沖沖地小跑到了楚明鳶跟前邀功,下得意洋洋地往謝云展的方向頂了頂。
謝云展也已被擒下,頭發蓬,上不止斷腕之傷,還多了好些外傷,整個人死氣沉沉。
如今的他幾乎等于一個死人,注定翻不起什麼浪花了。
楚明鳶只睨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懶得多看謝云展——嫌臟。
“就你機靈!”贊了一句,剛想問他要什麼獎勵,被人捷足先登了。
“你想要什麼?”
耳邊傳來悉的男音,楚明鳶覺眼前一暗,蕭無咎走到了邊,頎長的影恰好擋住,在上投下一片暗影。
楚翊一時語結:“我想想……”
他只是來邀功,本沒打算討賞的。
但姐夫要給,他也不好掃姐夫的興是不是?
“不急,你慢慢想。”蕭無咎對楚翊說。
抬手為楚明鳶撣去落在肩頭的一片枯葉,上下打量了一番,見眼眸清亮并沒有到驚嚇的樣子,放心了。
的膽子還是那麼大。
“阿翊,你傷了?”楚明鳶突然注意到楚翊的左臂上多了條小口子,蹙了蹙柳眉。
“就破點皮而已。”楚翊忙不迭說,發現他姐夫看著他蹙了蹙眉。
蕭無咎道:“你的功夫還行,也沒比你阿姐差,你可知為何你阿姐沒傷,你卻傷了嗎?”
楚翊鼻子:“我……太不小心了?”
“是你下手沒你阿姐狠,也沒干脆。”蕭無咎微微地笑,“你得多上戰場歷練歷練。”
楚明鳶怔怔地看著他的側臉,竟莫名地從他臉上讀出了幾分“引以為傲”的味道——他不覺得下手太狠,反而為驕傲?
楚明鳶心中悄然生出一甜意,心甚悅。
他們說話間,太后等一眾首犯被十來個東廠番子推搡著押到了皇帝跟前。
即便了階下之囚,太后依然高傲地站著,柳貴妃、二皇子以及三公主則狼狽地跪在了地上。
“父皇,救救我!”右中了箭的三公主淚涕橫流地哭嚎著,“我的……我的好疼!”
皇帝充耳不聞,三公主讓他失,但更令他失的是二皇子。
皇帝死死地盯著二皇子,此刻顧昀再不復之前的高貴,上的玄袞龍袍被刀劍割出了好幾道口子,發髻松散,形貌狼狽。
半晌,皇帝抖著抬起手,指著二皇子問:“顧昀,朕哪里待你不好?”
“你要學你四弟宮謀?!”
如同柳貴妃所言,顧昀現在是他的長子,若無差錯,皇位八九就是他的!!
“父皇,您還問兒臣為什麼?”
二皇子顧昀緩緩地抬起頭,對上皇帝那渾濁的眼眸,恨恨道,“您若是真待兒臣好,那為什麼要立他為儲君?!”
他抬手指向了站在皇帝邊的蕭無咎,息愈漸急促。
四周靜了一靜。
包括皇帝在的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向了蕭無咎,每個人的臉上都出震驚之。
唯有楚明鳶用一種近乎憐憫的眼神看著皇帝。
“顧昀,你胡說什麼?”皇帝一頭霧水地斥道,覺得二皇子簡直瘋魔了。
“您還想瞞我?”二皇子悲憤地嘶聲道,“您都寫好了詔書!!”
“什麼詔書?”皇帝蹙眉問。
“應該是這一道吧。”這一次回答他們的人是蕭無咎。
蕭無咎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譏笑,從小廝墨竹的手里接過一卷明黃織龍紋的詔書,“上月十二,我請薛督主幫我把這個放在了案上……”
而皇帝這段日子癡迷修道,竟全然不知。
高公公神復雜地接過了這道詔書,呈給了皇帝。
皇帝著手,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那卷詔書,飛快地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瞳孔收。
“蕭無咎,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偽造詔書!!”
皇帝呼喝,忽然暴起,狠狠地將這卷詔書朝蕭無咎那邊扔了出去……
然而,他實在是太虛弱了,手上的力氣不夠,那卷詔書本沒丟到蕭無咎上,摔落在他鞋邊。
禮親王忍不住俯,親自將地上的那卷詔書撿了起來,定睛一看,也是一驚。
這是一道以皇帝的筆跡擬的詔書,封鎮南王之子顧淵為儲君。
但禮親王立刻看出了不對,語氣古怪地問蕭無咎:“這筆跡……是你模仿的?”
這手字無論運筆的力度,還是字的結構,都與皇帝的字有九分像,足可真。
面對雷霆震怒的皇帝,蕭無咎無畏無懼,姿依然筆,云淡風輕地說:“皇上見諒,想要引蛇出,總得下足夠的餌。”
“蕭無咎,你太放肆了!”皇帝語聲一厲,“你這是偽造詔書,論罪當誅!”
皇帝怒火中燒,越是細思整件事,就越是覺得可怕。
六月十二,在他接到鎮南王為蕭無咎請封世子的那一天,他召見了尉遲錦與蕭無咎母子,也是在那天,尉遲錦告訴他,九元丹中含有一種名為烏香之毒。
他起初不信,但過去這半個多月,自他暫停服用九元丹后,他的越來越不對勁,不僅是頭痛癥頻發,他還有了心悸、嘔吐、手腳搐的癥狀,那些戒斷癥狀讓他變得越來越虛弱,讓他不得不信蕭無咎的話……
蕭無咎對他的也僅此而已。
關于這旨偽造的詔書,蕭無咎只字沒提,而薛寂竟然聽從蕭無咎的指示將這旨詔書放在了含涼殿,沒有稟報自己。
薛寂竟然這麼輕易地被蕭無咎收買了?!
蕭無咎到底允了薛寂什麼好?!
皇帝實在想不通,一會兒看看不遠面無表的薛寂,一會兒又將懷疑的視線投向了高公公——案上多了這卷不該在那里的詔書,高廉難道就一無所知嗎?!
可高廉同樣什麼都沒有告訴自己!
薛寂也好,高廉也罷,他們全都背棄了自己這個天子!
這一刻,皇帝到了一種眾叛親離的危機,一徹骨的寒氣自腳底升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