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皇帝擢升謝云展的旨意已經傳到了致禎街的謝府。

送走傳旨的宮人，謝云展拿著圣旨隨父親謝勛然來到了正院。

屋卻是一片愁云慘霧。

“娘，我不要……我不要嫁！”謝云嵐跪在地上，伏在蕭溫云的膝頭，哭得不能自已，雙肩，連聲音都有些嘶啞了。

“嵐姐兒，你放心，娘不會讓你嫁過去的。”蕭溫云聲安著兒，兩眼也是通紅。

自打長子大婚那日后，這才短短幾天，就瘦了一大圈，也老了好幾歲。

看著這一幕，謝勛然頭痛地了額角。

除了斷舌的老父外，他如今最頭疼的就是這個兒了。

昨夜小國舅袁瀚在刑部天牢服毒自盡，這一早，袁國舅就將聘禮抬到了謝府外，說是要讓謝云嵐在國喪后抱著牌位嫁進謝府。

謝家不從，袁渙就讓人圍了謝府，又使人在街上敲鑼打鼓，說謝云嵐是他弟弟未過門的媳婦，說謝家背信棄義，因為他弟弟枉死，就不認這門親。

這麼一鬧騰，謝云嵐的名聲是徹底毀了，哪怕是再等兩三年，也不可能在京城尋到一門合適的親事。

謝勛然定了定神，道：“嵐姐兒，你還是隨你祖父回老家暫避一陣子吧。”

“等過了這風頭，為父再接你回來。”

“不，我不要！”謝云嵐激地從母親的膝頭抬起了頭，兩眼紅腫如核桃，淚水糊了一臉。

“爹，你就別哄我了，我一走，還能回來嗎？”

“我知道現在外頭是怎麼傳我的，他們都懷疑是我下毒害死了嚴氏……可這件事本與我沒有關系。”

“我若是避走老家，別人只會坐實了這個猜測！”

說話的同時，謝云嵐的淚水還在不住地淌下，惶恐、不安以及不甘的緒明顯寫在了臉上。

曾裝睡聽過母親與父親私下說要祖父回老家安晚年，雖沒明言，但話里話外不得祖父早點死。

他們連祖父都可以棄，更何況只是一個姑娘家——過去的還能為家里聯姻，而現在的對家里還有什麼價值呢？

“嵐姐兒，清者自清……”楚明試圖安謝云嵐，卻反而讓更激了。

“住！”謝云嵐對著楚明厲聲斥道，“是你，都是因為你！”

“要不是因為你這個災星，怎麼會讓小舅舅和楚明鳶記恨上了我大哥和謝家！”

“定是小舅舅毒殺了袁瀚。”

若沒有楚明橫刀奪，非要與楚明鳶換親，也不會連累到自己，一切肯定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災星”兩個字刺痛了楚明，差一點就拂袖而去，但因為顧及謝云展，還是忍住了。

謝云展沉默不語，倒是蕭若蘅出來說了句公道話：“嵐姐兒，你想多了，怎麼會是九叔殺了袁小國舅呢。”

“九叔的子是有些孤傲，但不至于此……”

“大嫂，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謝云嵐哭著打斷了蕭若蘅，“小舅舅他膽大包天，什麼都敢干！”

楚明一怔，沒想到蕭若蘅竟然到現在還不知道蕭無咎的世。

忍不住朝謝云展看了一眼，方才還沉甸甸的心又舒坦了一些：看來謝云展沒有騙，他只把蕭若蘅當妹妹，兩人并無男之。

捕捉到楚明看向謝云展的那個眼神，蕭若蘅眉眼沉了沉，在心里告訴自己：現在是國喪，他們倆同樣不能行房。

還有機會……

“嵐姐兒，你相信大哥，”謝云展走到了楚明側，對著跪在地上的謝云嵐說，“大哥不會讓你嫁到袁家的，你也不用回老家。”

“別哭了。”

“真的？！”謝云嵐仿佛一個即將溺死的人一把抓住了謝云展的一只手，死死握住。

“真的。”謝云展順勢將謝云嵐從地上扶了起來。

蕭若蘅適時地走了過來，溫地幫謝云嵐整了整，又用帕子替淚，安：“嵐姐兒，你大哥一向一言九鼎。”

“現在皇上又擢升你大哥為錦衛副指揮使，他肯定有辦法的。”

看著這三人親親熱熱，宛如一家人的樣子，楚明的眸沉了下去，雙手在袖中緩緩攥。

蕭溫云又拉著兒坐下，“嵐姐兒，你不要再胡思想了。”

“一切有你大哥呢。”

說起長子被擢升的事，謝勛然蹙的眉心舒展了不，目看向放在一旁的圣旨。

心里如釋重負：四皇子宮那夜，長子也算護駕有功。

但謝家被奪爵 ，長子還要守孝九月，他本還擔心皇帝會忘了長子的功勞，現在這道圣旨一來，他的心總算安定了。

謝云展又道：“刑部已經將小國舅的尸還給了袁家，袁家今天應該就會設靈堂，我會借著祭拜去見見袁國舅。”

“大哥，那我就全靠你了。”謝云嵐噎著吸了吸鼻子，黯淡的眼里又有了一點神采。

……

一盞茶后，謝云展、楚明與蕭若蘅三人從正院走了出來。

楚明撥了撥被風吹的鬢角，忽然問：“云展哥哥，你覺得小國舅是真的服毒自盡嗎？”

謝云展瞇了瞇狹長的眸子，雙瞳黑得深不可測，抬手將楚明頰側的一縷碎發捋到了耳后。

這個作他做得自然，旁若無人。

另一邊的蕭若蘅雙眸張大，嚨發，指尖深深地掐掌心。

沖下，迫不及待地說：“，你不會也像嵐姐兒那樣懷疑九叔吧？”

“我沒有。”楚明微微地笑，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憐憫地看了蕭若蘅一眼。

就像謝云嵐說的那樣，蕭若蘅什麼也不知道。

“不是蕭無咎。”謝云展篤定地說道，看著楚明的眼神分外和，牽起的小手，繼續往走。

楚明湊在他耳邊，小聲又道：“嵐姐兒方才有一句也沒說錯，蕭無咎他膽大包天，什麼都敢做……只是，他就算要殺人，殺得也不該是袁瀚。”

想提醒謝云展關于小說中大反派顧淵弒父殺兄的劇，但又不能把話說得太明白。

“殺了袁瀚，對蕭無咎并無任何好。”謝云展若有所思地說。

袁瀚死后，最終的獲利者是誰，顯而易見。

兩人一邊說，一邊自顧自地往前走，全然將蕭若蘅忘得一干二凈。

蕭若蘅一不地站在原地，著他倆漸行漸遠的背影，掌心不知何時被指甲掐出來。

這一瞬，蕭若蘅覺得這兩人之間似有一種看不見的默契流轉其中，一堵無形的墻將阻隔在外。

令嫉妒發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