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顧湛的眉頭擰了一個死結兒,看著羅明珠問道:“明珠,我問你,你小產的事到底與素問堂的藥有沒有關系?”
明珠抬眼掃了一圈朝看過來的眾人,咽了下口水,遲疑片刻,才支支吾吾地說:
“我……我也不懂什麼是胎盤,我今兒一早忽然就腹痛不止,流了很多……把被褥都滲了。”
說著,大點大點的淚珠自眼角下面頰。
公堂外圍觀的百姓也瞧見了泣的樣子,既同,又憤怒,紛紛喊道:
“可憐見的。這百草堂的大夫都說了,孩子流掉了,這位縣主還非要掰扯什麼胎盤,分明就是避重就輕!”
“前兩日我差點帶我閨去素問堂看病呢,幸虧沒去,若是我閨被假藥害得病上加病,我們這種平民百姓又該去哪里申冤啊!”
“……”
但也有上了年紀的婦人與老婦聽出了古怪,一個老嫗遲疑地說:“四個多月的孩子小產,應該有胎盤啊。怎麼會不懂呢。”
楚明鳶沒有在乎眾人的議論,目灼灼地看著明珠,不徐不疾地說:“夫人,我早就與你說過,假的真不了。”
“你本沒有懷孕,又怎麼會有胎盤!更不可能小產!”
此言一出,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明珠慌張地咬住下,幾乎咬出來。
原本,只是想壞了素問堂這東家的名聲,讓被世子爺所厭,卻不曾想竟是誤會了對方與世子爺的關系。
現在鬧到這一步,也沒退路了。
沒錯。
明珠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這件事錯的人不是,是世子妃——就算有人要擔責,那個人也該是世子妃。
許氏的臉比明珠還要難看,慘白如紙。
白側妃面無表地瞪了許氏一眼,眼神是見的兇戾——這還不是你整出來的好事。
許氏了脖子。
“這怎麼可能呢!”華二小姐忍不住驚呼道,“我二哥給診過好幾次脈,的脈象分明就是喜脈……”
在來公堂前,也看過明珠的脈案,絕對不可能有錯的。
華小大夫心里咯噔一下,約想到了什麼,打斷了妹妹:“二妹,你別再說了。”
他對著明珠拱了拱手:“夫人,我要再給你請一次脈,得罪了。”
也不等對方說話,華小大夫已經出三手指搭上了明珠的右腕,給探了脈,臉越來越凝重。
良久良久,他才收回了手,又盯著明珠略微發黃的眼珠子仔細端詳了一番,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緩緩說出三個字:
“承珠丸。”
什麼?華二小姐一頭霧水地看著二哥。
京兆尹杜其征則是放下了驚堂木,安然地開始看起了好戲。
他又聞到了那子悉的味道。
就像那日他在審訊姜姨娘、王嬤嬤時那種類似的覺,會有人把人證、證一樣樣地端到他跟前,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只需坐其。
華小大夫繼續道:“洪熙十三年,宮里的江淑妃懷胎九月,生產之際,卻被當差的宮人發現有人將一個嬰兒運宮中。先帝龍大怒,下令徹查此案,這才發現江淑妃本沒有懷孕,是吃了‘承珠丸’,才顯現出了脈,騙過了太醫的耳目。”
“江淑妃意圖混淆皇室脈,被先帝賞了一白綾。”
“在服用‘承珠丸’期間,子不會有月信,會時不時地到惡心嘔,且眼珠子略略發黃,如蛛網。”
華小大夫也是從祖父華老太醫那里聽說了這段三十幾年前的舊事。
華二小姐一驚,喃喃道:“尺脈微?……尺脈微!”
“我知道了!夫人,你……你之所以流不止,是因為你的月信來了!”
心里有些無地自容的慚愧。
怎麼會搞錯了呢,怎麼會連對方的脈象是月信期也沒探出來呢。
華小大夫深深地看了明珠一眼,已經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猜了個七七八八。
這鎮南王府的后宅就與皇宮一樣,水深得很啊!
他慚愧地低頭,對杜其征作揖道:“杜大人,草民慚愧,學藝不,此前竟然沒有探查出這位夫人真正的脈象。”
聽了華小大夫的話,圍觀的人也都驚呆了。
有人終于想明白這事的原委,嘀咕道:“敢這夫人本沒懷孕,卻說自己小產了?”
“好,好像是啊……還說污蔑人家素問堂賣假藥,害流產。”
“這假的真不了……為啥要這麼做啊?”
“這還用說,肯定是為了在那位世子爺跟前邀寵啊。”
“沒懷孕,怕世子爺怪罪,就往人素問堂潑臟水,好讓那位世子爺遷怒素問堂唄。”
“……”
顧湛兩耳嗡嗡作響,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明珠“小產”的真相居然是這樣的!
迎著眾人看過來的目,他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漲了青紫。
“明珠,到底怎麼回事?你究竟有沒有懷孕?”
面對顧湛的厲聲質問,明珠嚎啕大哭了起來,膝行了幾步,過去抱住了顧湛的大,泣聲道:“世子爺,妾什麼也不知道啊。”
“這什麼‘承珠丸’,妾聞所未聞。”
“在南疆時,也是世子爺您請來府醫為妾診出的喜脈。”
“府醫”是王府養的大夫。
顧湛一聽“府醫”,心頭一,下意識地朝世子妃許氏看了過去。
見顧湛終于開竅了,楚明鳶閑閑道:“‘承珠丸’自前朝起,就是大宮廷的藥。”
“據說,江淑妃的‘承珠丸’便是從宮里的侍手中所得,夫人在南疆,也不知是從何人手里得的‘承珠丸’。”
楚明鳶這話幾乎是明示了,等于在說,不是世子妃許氏,就是白側妃。
“許氏,是你對不對?!”顧湛雙眸死死地瞪著許氏,眼神沉得仿佛要滴出墨來。
他去年就讓府醫給氏看過病,定是許氏從府醫那里知道了氏的存在,給氏下了藥。
就是要讓氏竹籃打水一場空——又能一舉兩得地讓自己厭了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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