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爺，你就聽母妃的吧。”

許氏連忙湊過去拉住了顧湛的右臂，急得額角直冒汗，眼神晴不定。

也沒想到事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心里恨極了氏！

一個區區的“外室子”而已，世子爺竟看得這般重，不惜當眾忤逆母妃！

許氏忍不住往跪在地上的明珠瞟去，兩人的目對視了一瞬，火花四，明珠很快垂下了眼睫，一副無骨的樣子。

許氏心中更氣，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地加重了兩分，聲繼續勸著顧湛：

“世子爺，整件事只是氏一人之言，小產到底是不是與素問堂的藥有關，也未可知。”

“也許只是‘誤會’而已。”

然而，許氏越勸，顧湛越怒。

他覺得自己的威儀到了挑釁，他的母妃、他的世子妃都不肯站在他這邊，全都怕了蕭無咎！

“你當然不得這孩子沒了！”正在氣頭上的顧湛口不擇言地怒道，振臂又甩開了許氏。

他的力道太大，推得許氏踉蹌地往后退了兩步，狼狽地摔倒在公堂上。

“世子妃！”等在公堂外的大丫鬟驚呼了一聲，可們被衙差攔住了前路，本上不了公堂。

顧湛也沒想推倒許氏的，不由出錯愕、懊惱的表，卻又拉不下臉去扶許氏起來。

這時，胡班頭帶著華小大夫與華二小姐兄妹來到了公堂。

“世子妃，”華二小姐三步并作兩步地上前，將地上的許氏扶了起來，正氣凜然地說，“是不是誤會，京兆府一查便知。”

“我家也是開醫館的，我祖父自小就教導我藥材關乎人命，絕對不能賣假藥次藥，賺那等子不義之財！”

“素問堂到底是不是賣假藥，京兆府一查便知。”

華二小姐用一種微妙的眼神打量著楚明鳶。

二月時，這位楚大小姐一眼就識別出了發霉的藥材，后來聽說對方因為救了太子妃被封為縣主，祖父在家也對的醫贊不絕口——都是子，對楚明鳶的醫頗為敬佩，連母親都因為楚明鳶的事跡一改從前，開始支持研習醫。

沒想到這才沒隔了幾天素問堂竟然故態復萌，又開始賣假藥。

如今再見楚明鳶，華二小姐心底的那點敬佩此刻然無存。

生平最厭惡的就是醫德淪喪、黑心斂財的庸醫商。

這人誰啊，多管閑事！許氏氣得臉都綠了，狠狠地一把甩開了華二小姐的手，冷冷道：“小姐沒聽過一句話嗎？清難斷家務事。”

華小大夫趕忙扶住了妹妹，不快地看著許氏：“世子妃，舍妹好心扶你，你怎麼還推人呢！”

眼看著這公堂幾乎要變菜市場，杜府尹眉頭了，重重地敲下了驚堂木。

警告道：“公堂之上，莫要喧嘩。”

衙差們示威地敲了兩下風火，許氏與華家兄妹便噤了聲。

杜其征定了定心神，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楚明鳶，見一副置事外卻半點沒打退堂鼓的意思，心中有數了。

他跟這位璇璣縣主打過幾次道了，這是個心有算之人，既然不懼也不退，那……他就接著審吧。

杜其征清了清嗓子，問：“華小大夫，你可曾替這氏診脈開方？”

華小大夫屈膝跪在明珠邊，從袖中掏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幾張卷紙，道：

“杜大人，這位夫人曾來過百草堂幾次，最后一次是昨天上午，這些是草民給寫的脈案與方子。”

“昨天，的脈象還很穩……”

這才一天不見，這位夫人竟然小產了。

華小大夫心里有幾分唏噓，但也見怪不怪了。

作為大夫，他早就見慣了生老病死，多的是一早好端端出門，突然飛來橫禍就一命嗚呼之人。

杜其征瞇了瞇眼，聽出了古怪之，又轉而質問明珠：“氏，你昨日既然去百草堂開了藥，為何又突然改服素問堂的藥？”

明珠下心頭的不安，說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答案：

“是下人不慎把百草堂開的安胎藥灑了，便拿了素問堂開的藥替代……何曾想……”

用帕子拭著眼角，眼圈又開始泛紅，看得顧湛心憐不已，恨不得將佳人攬在懷中好生呵護一番。

“夫人，容我給你探個脈吧。”華二小姐一邊說，一邊就給明珠探了脈，神微凝。

對于脈，很悉。

只幾息功夫，華二小姐就確信，這一胎的確沒了，不由憐憫地搖了搖頭，低聲說：“夫人，你尺脈微，為虛以后要好好調養，總能再懷上的。”

顧湛聞言，心又是一涼，隨即絞痛：本來再過四個月，他就又能做父親了……

正在喝茶的楚明鳶卻從華二小姐的這句話中聽出了別的意思，冷冷掃了明珠、許氏與白側妃一眼，掩下眼底的寒意。

既然人都到齊了，好戲也該開鑼了。

放下了茶盅，冷不丁地問：“夫人，你落了胎，那胎盤呢？”

啊？明珠一噎，目閃爍了一下，有些心虛地囁嚅道：“胎盤被我埋了！”

話出口后，就意識到了不對。

果然——

“那就勞煩夫人再派人將胎盤挖出來吧。”楚明鳶道。

眸清澈堅定，沒半點氣弱猶疑之態，這反而顧湛心里打起了鼓。

“我……我記錯了。”明珠又改了口，“胎盤被我扔下河了。”

“哪條河？”楚明鳶咄咄人地又問，提醒，“人若是撒了一個謊，就必須再撒一百個謊來圓謊。夫人，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看著明珠這心虛的神，顧湛的心底升起一種不好的預。

明珠怎麼會連自己的胎盤是怎麼理的，都記不清楚？

到底瞞了自己什麼，如果落胎的事別有什麼，那他今日在京兆府公堂上鬧的這場戲豈不是打了他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