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鬧到這個地步,也不是明珠想退就能退的了。
楚明鳶吃什麼,都不吃悶虧。
半個時辰后,與明珠一起出現在了京兆府的公堂上,還有一些看熱鬧的路人從素問堂一直跟到了京兆府外看熱鬧。
京兆尹杜其征敲響了驚堂木,面無表地對著站在堂中的明珠說:
“堂下何人,見了本為何不跪?”
明珠有些不服氣地指著坐在一旁的楚明鳶,“為什麼不用跪,還能坐著?”
“大人,您這樣商相護,未免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這番正氣凜然的質問聲,立即引來公堂外的一陣好聲。
“……”杜其征眼角幾不可見地了一下。
聽了胡班頭的回稟,他對這位夫人的份大致有數了——這一位怕是鎮南王世子養在外頭的外室。
此案怕有些麻煩。
在不確定鎮南王世子會不會給他這個外室撐腰前,杜其征也不想把人得罪狠了,便沒讓衙差強制跪下。
耐著子說:“這位是璇璣縣主,在公堂上自然不用跪。”
楚明鳶是正二品縣主,品級比京兆尹還高,這若不是在公堂之上,杜其征還得先給行禮。
“縣主?!”
明珠難以置信地睜大眼,公堂外的翠鶯口喊道:“這怎麼可能!”
公堂外圍觀的路人再次嘩然,聲音一個比一個大。
“素問堂的東家是縣主?”
“堂堂縣主居然開黑店,賣假藥?!”
“你懂什麼,正是因為是縣主,才有恃無恐。這些個權貴實在是太黑心了!”
“真是無法無天……”
公堂外的百姓炸開了鍋,七八舌地討伐著楚明鳶。
明珠的心卻是急墜之下,藏在袖中的紅手輕不已。
對方縣主的份讓清晰地意識到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這位東家既然是縣主,那就絕對不可能是世子爺的外室。
也許……世子爺沒有騙?!
這個可能令明珠腳底發寒,目再一次投注在楚明鳶上所佩戴的那塊環佩上。
這一瞬,很想再問楚明鳶一次,上這塊云龍環佩到底是何人所贈。
但現在,已經騎虎難下了。
楚明鳶輕輕了下佩在腰帶上的云龍環佩,之前心底的猜測也在今日得到了驗證,果然是夫人將玉佩的事告訴了顧湛。
僅僅是幾息時間,明珠已是心思百轉。
很快有了決定,屈膝跪了下去,半垂的眼簾下,是一閃而逝的鷙以及孤注一擲的決心。
也只能搏上一切賭一賭了,反正也沒什麼好輸的了。
“民婦氏明珠拜見府尹大人。”
明珠鄭重地對著杜其征磕頭行了一禮,“民婦懷胎近五月,自三月初抵京后,曾請濟世堂、仁心館、百草堂的大夫給民婦看過,腹中的胎兒一直好生生的,胎相極好,可昨日吃了他們素問堂開的安胎藥后,便突然腹痛不止,沒半個時辰就落了紅,胎兒便……沒了。”
說著,的眼圈開始泛紅,強忍著淚水,從袖袋中取出一張方子,雙手呈上,“這便是他們素問堂的羅大夫開的方子。”
師爺就將明珠呈的方子遞給了杜其征。
杜其征只掃了方子一眼,又讓師爺拿給楚明鳶看,“縣主,這可是羅大夫開的方子?”
悉的字跡映眼簾。
楚明鳶將方子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微微點頭:“沒錯。”
“府尹大人,都承認了,還請大人為民婦做主。”明珠急急道,再次磕頭,跪伏在地。
楚明鳶冷冷地看著演,道:“這方子雖是我素問堂開的,可不足為證,夫人昨日吃的藥未必是我素問堂的藥。”
“敢問夫人,藥渣呢?”
明珠表一僵,半晌,才抬起頭來說:“藥渣已經倒了。”
杜其征微微皺眉,握了驚堂木,再問:“氏,除了這藥方,你還有什麼憑證能證明你是因為吃了素問堂的藥才會落胎?”
“你最近可有吃過什麼特別的吃食?”
如同楚明鳶所言,只憑一張方子,并不能證明是素問堂賣假藥害這婦人落了胎,一些寒涼的吃食也可能導致婦人小產。
明珠軀一,泣聲道:“府尹大人,民婦二十五方得此子,每日小心翼翼,吃食都是家里做的,不曾用過外面的吃食。”
“前些日子用的一直是百草堂的華小大夫開的藥方,從未覺得有半點不適,大人若是不信,盡可以宣召百草堂的大夫問話。”
杜其征就吩咐胡班頭:“去百草堂請華小大夫過來。”
胡班頭前腳剛走,鎮南王世子顧湛后腳就疾步匆匆地趕到了。
看著明珠與楚明鳶竟然同時出現公堂上,顧湛簡直一個頭兩個大,眉心皺得幾乎能夾死蚊子。
他走到明珠邊,對著前方的杜其征拱了拱手,急急道:“杜府尹,我看這件事怕是有什麼誤會,沒到要開堂審理的地步。”
顧湛只想快點退堂,他養外室的事不能讓父王與世子妃知道,他更不能讓鎮南王府為京城中茶余飯后的笑柄。
杜其征還未說話,明珠已經一把抱住了顧湛的大,抬起嫵卻蒼白的小臉,“世子爺 ,您一定要為我們的孩兒做主啊!”
“我吃了素問堂開的藥,落了紅,孩子沒了……”
哽咽著說道,一行皎潔的清淚自眼角落,顯得楚楚人。
“你說什麼?”顧湛直到此刻才知道明珠小產的事,臉大變,“你小產了?”
雖然明珠只是個沒名沒分的外室,但顧湛對這一胎十分重視,他與世子妃婚十六年,膝下才一兒一,子嗣單薄。
他早就打算好了,等明珠這一胎生下來,若是個兒子,他就帶他們母子回王府,想必父王看在孫兒的份上,就算一時雷霆大怒,這火氣也很快會消下去。
“孩子‘沒了’……”明珠點點頭,又是一行清淚落面頰。
這一刻,是真的難過,傷心,為那個從來沒機會來到這世上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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