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鳶輕輕地“嗯”了一聲，就這麼靜靜地站在原。

看著宮淼大搖大擺地走到那輛黑漆平頂馬車，也不知道說了什麼，跟著就一腳將那趕車的車夫踹下了馬車，自己跳上了車夫位，馬鞭一甩，把那輛馬車趕了過來。

“讓讓！讓讓！”

“苦主來了！”

宮淼一邊喊著，一邊甩著馬鞭，鞭尾“噼啪”作響。

旁邊的人生怕被馬鞭甩到，便給馬車讓出了一條道。

宮淼將馬車停在了素問堂的大門口，下一刻，一個翠丫鬟從馬車里跳了下來，面慍，指著宮淼斥道：“你……你怎麼打人？”

宮淼一派閑適地坐在車夫位上，甩了甩手里的馬鞭，閑閑道：“怎麼？你們敢污蔑素問堂賣假藥，還跑來砸店，還怕我們拉你們過來對質？”

“只許州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我呸！”翠鶯起了膛，大聲說，“我有什麼好怕的！”

“你們素問堂才是恬不知恥！賣假藥把我們夫人害得落了胎，還敢打人。”

柜臺后的那名伙計氣得咬牙切齒，“你有什麼證據說我們素問堂賣假藥！就算你家夫人小產，也未必與我們素問堂有關！”

“你們就是來搗的，待會兒，等京兆府的差來了，有膽子跟我們去京兆府公堂對質！”

“哼！”翠鶯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事到如今，你們居然還不認錯！”

“你以為用京兆府就能嚇退我嗎？”

“休想！”

“今天我們非要讓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你們素問堂是黑店，讓你們關門，再不能謀財害命！”

這時，馬車的窗簾被掀起了一角，出明珠姣好卻略顯蒼白的臉龐，一下子吸引了好些男子的目。

旁邊有人猜測道：“這一位莫非就是那位小產的夫人？”

“真是個人啊！”

“臉那麼差，我看就是了。”另一個老嫗斷然說，“四個多月的孩子就這麼沒了……真是可憐。”

明珠的視線穿過眾人落在了前堂的楚明鳶上，一眼便看到了對方佩在腰側的那塊云龍紋環佩，眸底似是染上。

視線寸寸上移，又落在對方挽起的烏發上——這是婦人婚的標志，意味著了人。

明珠幾乎快爛了手里的帕子，心深涌出一濃濃的妒意。

從前，與世子爺濃時，曾幾次試探過世子爺，想讓他把接進王府。

可是世子爺說，世子妃善妒，鎮南王又不喜他納妾，讓耐心等著，將來他承了親王爵，自會接過門。

現在呢？

世子爺卻把這個人接進了王府！！

“那我們就讓府來評個是非曲直好了。”明珠緩緩道，頭似被火灼燒般。

這一刻，真恨不得沖過去撕了這小蹄子的臉，終究按捺住了。好戲才開場呢。

孩子沒了，如今是破罐子破摔，無所畏懼了。

但這東家不一樣，剛進了王府的門，這個時候若是鬧出了賣假藥的丑事，驚了鎮南王，怕是沒好果子吃！

呵，敢去京兆府嗎？

果然是。楚明鳶心道。

方才就想起來了，三月有個假孕的夫人來過素問堂，這鬧事的婆子便是當時服侍在這位夫人邊的使婆子。

上一次見這位夫人，楚明鳶還同被人下藥算計，而這一次，卻不得不慨一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對方從被害者變了加害者。

楚明鳶款步輕移，緩緩走出素問堂，對碧云說：“放開吧。”

碧云心中猶有不甘，但還是依言放開了那個鬧事的婆子。

圍在門口的路人則朝楚明鳶看了過來，目凝滯在了明艷的五上，一個個臉上寫滿了驚艷之。

又有人小聲嘀咕：“這是素問堂的東家？比這位夫人還要！”

“像這樣的絕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可惜啊，已經嫁人了吧？”

“再漂亮又怎樣？像這樣黑心腸的人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難怪俗話說，黃蜂尾上針，最毒婦人心。”

“就是就是。這越漂亮的人啊，就心越毒。”

這字字句句像是無數尖針一樣扎在明珠上。

心里有一道聲音在輕蔑地說著：這男人啊，自是喜新厭舊，已經人老衰了！

后方一道男聲驚呼道：“京兆府的差來了！”

圍觀的路人們又是一陣，紛紛讓路。

胡班頭帶著七八個衙差過來，恭恭敬敬地對著楚明鳶抱拳：“縣……蕭夫人。”

楚明鳶救太子妃有功得封縣主的事，連胡班頭都知道，自是不敢怠慢。

咦？馬車里的明珠出狐疑之：小夫人？連京兆府的差都知道這東家是王府的側室？所以這東家才這般有恃無恐？

楚明鳶平靜地對胡班頭說：“胡班頭，這位夫人說素問堂賣假藥害落胎，要與我去京兆府對質。”

“我們有話就去京兆府理論吧。”

說著，又對著還坐在車夫位上的宮淼招了招手，“你去一趟鎮南王府，務必把鎮南王世子請去公堂，就說夫人惹上了司。”

宮淼樂呵呵地應了：“這件事給我！”

胡班頭一驚，朝馬車里的明珠，有些頭疼：這位什麼夫人竟然與鎮南王世子相識？

明珠同樣難掩驚，口道：“你……你怎麼會知道……”與世子爺的關系？

想到一個可能，又道：“是世子爺告訴你的？”

“你想岔了。”楚明鳶搖了搖頭。

然而，明珠什麼也聽不進去了，喃喃道：“除了世子爺，還能有誰呢？”

沒錯。

定是世子爺告訴了對方自己的存在。

在他們眼里，自己是不是就是一個可悲的笑話？

于世子而言，自己本不算什麼，隨手可棄！

這一刻，明珠心底被無限的悲涼所籠罩。

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卻依然倔強地昂著頭。

君若無我便休！

既如此，就把這件事鬧大，最好鬧到連鎮南王都知道，他們就鬧個魚死網破，誰也別想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