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楚明鳶就看到自家弟弟從二樓那間雅座的窗戶中探出手來，笑瞇瞇地對著招了招手。

虞昭昭覺得他們應該有己話要說，地說：“阿鳶，你過去吧。我在這邊觀審看熱鬧。”

楚明鳶點點頭：“過會兒，我回來找你。”

楚明鳶獨自隨著那管事媽媽去了街對面的始源茶樓，一路上了二樓，朝一間掛著“君子蘭”木牌的雅座走去。

管事媽媽一邊走，一邊解釋道：“是世子爺讓二表爺在這里陪著我們老夫人的。”

口中的“世子爺”是楚隨。

楚隨自己要上公堂，生怕姜老夫人因為兒之死而神傷，這才讓楚翊幫著看顧。

“應該的。”楚明鳶含笑道，在管事媽媽的指引下進了蘭室，一眼看到了姜老夫人以及……正襟危坐的楚翊。

平日里自家弟弟一向站沒站相，坐沒坐相，楚明鳶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副拘謹的樣子，覺得有趣極了——在姜老夫人強悍的氣勢下，連弟弟也不敢造次。

“外祖母。”楚明鳶對著姜老夫人福了福。

姜老夫人出和藹的笑容，招呼坐下：“坐吧。”又令大丫鬟上茶。

也不贅言，開門見山地說：“鳶姐兒，等過了太子的初祭禮，我就啟程回冀州。”

“走之前，我想著該正式謝謝你，若非是你，阿隨的母親死不瞑目。”

老婦突然起，鄭重地屈膝對楚明鳶福了一禮，把楚明鳶嚇了一跳，與楚翊一起將人扶住。

“外祖母，不必如此，太見外了。”楚翊小心翼翼地把老婦扶回到了椅子上坐下，嘀咕了一句，“大哥也是，謝了好幾次了。”

姜老夫人莞爾：“你們都是好孩子。”

從腕間拔下一個通的翡翠鐲子，親自戴到了楚明鳶的手腕上。

“你出嫁那天，我沒能給你添妝，今天就當我補給你的。”

楚明鳶從善如流地收下了。

姜老夫人喝了口茶，用帶著幾分唏噓懷念的口吻說：“蕭探花的事……我也聽說了。”

蕭無咎的世基本上還只有宗室中人知道。

而姜老夫人娘家姓謝，自有的圈子。

斟酌了一番，謹慎地說道：“王妃在世時，我與也有幾分，鳶姐兒，你別怪我淺言深地多說兩句。”

“你讓蕭探花千萬不可心……當年王妃就是太心了，才會讓自己越陷越深。”

“照我的看法，就該去母留子。”

楚明鳶微微睜大眼。

聽姜老夫人這口氣，那恐怕不僅僅是“幾分”而已。

全然沒注意到雅座門口一個翠丫鬟走過并朝里面瞥了一眼。

翠丫鬟仿佛見了鬼似的駐足，又調頭回了隔壁的竹室。

“夫人！”翠丫鬟略有些手忙腳地合上門，轉頭對上明珠憔悴黯淡的面龐，“您猜奴婢剛才看到誰了？”

短短數日時間，原本容艷、人的明珠就瘦了一圈，眉宇間寫著濃濃的郁。

聞聲，放下手里的茶杯，急急問：“翠鶯，你看到世子爺了？”

“不是。”翠鶯搖了搖頭，低聲音說，“奴婢剛才看到了素問堂的那位東家，進了隔壁的蘭室。”

“夫人，這才幾天不見，那東家竟挽起頭發，做起了婦人的打扮。”

翠鶯急得團團轉，“……不會是得了世子妃的認可，正式過了門吧？”

明珠的臉一白，貝齒咬著飽滿的下，“自那日后，世子爺再也不曾來找我。”

“果然是有了新歡，就忘了舊。”

“不會的。”翠鶯只能安自家主子，“樂川不是說這些天世子爺要為太子殿下哭喪，走不開嗎？”

“夫人，等回了南疆就好了。”

明珠垂下眸子，幽幽道：“等回了南疆，還有我立足之地嗎？”

“世子爺怕只會厭了我……”

明珠的聲音微微喑啞，眸如墨。

“對了！”翠鶯突然激地微微拔高了音量，“奴婢還約聽到了什麼‘去母留子’。”

“夫人，該不會在說您吧？”

翠鶯關切的目落在明珠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明珠臉更白，了小腹，更為用力地咬了咬下，緩緩道：“應該不是。”

笨，所以陷進了別人設的局。

是注定進不了王府了。

既如此，那小蹄子也別想進王府！！

得想辦法挽回局面，讓世子爺厭了那小蹄子！！

明珠霍地起。

幾乎下一瞬，就聽京兆府的方向傳來一聲重重的擊鼓聲。

“咚！”

鳴冤鼓的鼓聲一下下地敲響，一下比一下沉重。

這又是出了什麼事？明珠蹙了蹙眉，打發了翠鶯：“你去看看又出了什麼事？”

翠鶯才剛來到樓梯口，就見一個小廝打扮的人與錯而過，匆匆進了蘭室。

“老夫人，”小廝對著姜老夫人稟，“是嚴家人來京兆府擊鼓鳴冤，狀告小國舅謀害原配，請杜大人做主開棺驗尸，為死者冤。”

姜老夫人一愣，過窗口朝京兆府那邊去，搖頭嘆道：“樹倒猢猻散。”

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嚴家怕是早就懷疑嚴氏之死有異，只是從前因為懾于袁國舅的權勢，敢怒不敢言。

如今皇帝已經表態，四皇子因為弒兄被送至刑部天牢，小國舅袁瀚也會被一并治罪，國舅袁渙就算能保全自，沒了太子，袁家也再不可能維持曾經的輝煌。

正因為如此，嚴家人才敢來京兆府告狀。

“……”楚明鳶默默執杯，眸閃了閃。

在看，嚴家的作還是太快了點。

念頭才起，聽到了悉的鷹唳聲，循聲去，便見黑的海東青盤旋在酒樓外，展翅飛向不遠一道策馬而來的月白影。

是蕭無咎。

在與他對視的那一瞬，楚明那句話鬼使神差地又回響在耳邊：“蕭無咎心里有一個白月。”

原本想招手的作倏然頓住，心里冒出一個小小的酸泡泡，右手轉而了一枚甜甜的餞塞口中。

強行把思緒轉回到了正事上。

昨日好像約聽到蕭無咎和墨竹說話時，提了一嚴家，當時墨竹一看見，就諱莫如深地退下去了。

這件事不會又和蕭無咎有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