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您一定要為二爺做主啊。”
蔣嬤嬤哽咽地對著陸老夫人喊著,義憤填膺地說起了方才的事。
說了王嬤嬤的那番供詞。
說了二爺、二小姐分別與姜姨娘滴認親的結果,以及姜姨娘堅稱不知道兩個嬰兒被調包的事。
又說太夫人、二夫人不認賬,還話里話外地諷刺二爺是野種。
最后,蔣嬤嬤自責不已地捶蹈足:“都怪老奴啊!”
“若非當年夫人生產時,老奴不慎被熱水燙傷,走開了一段時間,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蔣嬤嬤是陸氏的娘,原已經回了青州老家養老,是楚明鳶特意把人請過來的。
“這也不怪你。”陸老夫人恨聲說,“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
老婦握著拐杖的手無法自抑地抖起來,心火節節攀升。
突然,掙開陸大夫人的手,沖上前,一拐杖狠狠地打在了姜姨娘的背上,將打得趴倒在地。
“賤人!”
“事到如今,你還想裝傻充愣!”
“我就想呢,那天在流芳齋,你怎麼就莫名其妙地沖出來擋在楚明跟前!”
“原來是因為你是這孽畜的生母!”
上一次,太夫人責打楚明時,姜姨娘沖出來擋在了楚明跟前,還被太夫人誤傷,撞傷了頭。
當時,陸老夫人雖覺得姜姨娘的行徑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
此刻再細思這件事,這才恍然大悟。
打在兒,痛在娘心。
原來姜姨娘是在護著自己的兒!
陸老夫人越想越氣,又是一拐杖重重地打在姜姨娘的上。
姜姨娘慘一聲,鬢發凌,朝定遠侯依偎了過去。
楚楚可憐地喊著:“侯爺救我。”
“妾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啊……”
混之間,不慎撞到了旁邊的茶幾,茶幾上的茶盅被撞翻,茶水從杯口灑出……
“嘩啦——”
滾燙的茶水灑在了姜姨娘的肩頭,浸了一大片襟,直滲到了上。
又燙又痛。
姜姨娘吃痛地低一聲,秀的五有些扭曲。
可的心更痛:籌謀十五年,忍十五年,眼看著計劃就要功,卻在驟然間天崩地裂。
滿盤皆輸。
甚至不知道自己走錯了哪一步……
“阿嫵,你沒事吧?”
定遠侯心疼不已,連忙擋在了姜姨娘的前,“岳母,許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個屁!”陸老夫人往地上呸了一口。
重重地跺了下拐杖,指著定遠侯憤憤道:“楚敬之,你們楚家真是欺人太甚。”
“什麼侯門勛貴,連普通百姓都不如!”
“混淆嫡庶,讓嫡子一個‘賤妾’的磋磨。”
“好,你們楚家不認阿翊。”
“我們陸家認!”
這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毫不退讓。
看著兇悍強勢的老婦,楚翊心口一熱,眼圈微微發紅,半垂下了眼瞼。
“陸老夫人,您這話說得?”二夫人林氏撇撇,“好像我們楚家待了阿翊似的。”
“就算是真的抱錯了,我們家也沒虧待阿翊啊,是了他一口吃的,還是缺了他穿的!”
“阿翊,你自己說!家里缺了你什麼?”
林氏下一抬,用長輩的架勢威地看著楚翊。
在林氏眼里,長房的庶子楚翊本沒什麼存在,文不,武不就,沒一樣出挑的,他早就被姜姨娘給養廢了。
瞧他那垂頭喪氣的德,簡直就像楚明鳶養的一條狗!
“阿翊,家和萬事興。”二老爺楚勉之也出來勸,“你總不想為了你一個人,鬧得家宅不寧吧?”
楚翊看也不看楚勉之夫婦,歪著頭,似是自言自語:“嗯,陸翊,好聽的。”
“阿姐,我昨天才剛在國子監登記了‘楚翊’這個名字,這會兒改姓,國子監那邊不會不認我吧?”他轉頭問楚明鳶。
“無妨。”楚明鳶笑瞇瞇地說,“改個姓而已,我跟祭酒打聲招呼便是。”
聽到這里,包括定遠侯在的楚家眾人臉都黑了。
這件事若是傳到了國子監,那定遠侯必然逃不過一個寵妾滅妻的名頭。
整個定遠侯府就要為京城的笑話了!
以后,誰還敢跟楚家的男子結親?!
“……”太夫人氣得直哆嗦,徹底想明白了:
原來如此。
大孫這是早就算好了,這才急匆匆地送弟弟去國子監!
族長急急道:“陸老夫人,阿翊是楚家的孩子,楚家怎麼會不認他呢!”
族長狠狠地瞪了楚勉之與林氏一眼,對定遠侯道:
“侯爺,你與你岳母好好說,楚、陸兩家是姻親,別因為小人作祟,讓兩家生了嫌隙。”
定遠侯這才回過神,連聲附和,又對著陸老夫人賠笑臉:
“岳母,您別怒,有什麼事,咱們兩家關起門,好好商量。”
“鳶姐兒,還不扶你外祖母坐下。”
楚明鳶一邊給陸老夫人按著手部的合谷,一邊安道:
“外祖母,您先坐下。萬萬不可氣壞了子,不值當的。”
“有您在,有我在,必不會讓阿翊吃虧的。”
一個族老好言勸和:“坐下談好。我們坐下慢慢談。”
既然兩家人要關起門來談,那外人就不方便在此了。
定遠侯急忙讓人拖走了王嬤嬤,把還給了京兆府的兩個衙差,還特意令石大管家給衙差塞了紅包。
又把二夫人、三夫人等眷都打發了。
待所有人重新坐下,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了些許。
族長干咳地清了清嗓子,坐在上首主持大局:
“侯爺,嫡庶不可,阿翊既是陸氏的兒子,當然要撥反正,重新記回陸氏的名下。”
“今天就由我與幾位族老做主,現在就開祠堂,修改族譜……陸老夫人以為如何?”
在族長的眼神示意下,定遠侯忙令石大管家去祠堂取族譜。
陸老夫人慢慢地喝著楚明鳶特意讓人準備的清心茶,心頭翻滾的緒逐漸平靜下來。
方才說讓楚翊改姓陸,是發自真心,但此刻冷靜下來,也知道這樣不妥。
楚翊若是真的改姓,總會有人攻訐他忘祖背宗。
于仕途上,這是大忌。
為了外孫的將來,陸老夫人只能耐著子與楚家人談判:“族譜自然是要改的。”
“但……”
說著,陸老夫人指向了站在角落里仿若一道影子的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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