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翊注意到楚明鳶的視線,也好奇地看著那梧桐樹下的書生,問:
“阿姐,你認識這書生?”
楚明鳶若有所思地抿了下,“算不上認識。”
“我知道他,他不認識我。”
“這人是青州解元王照鄰,我偶然一次在一家茶樓見過。”
“也不知道他在這里做什麼……”
“他來侯府找人嗎?”楚翊歪了歪頭,旋即否決,“不對。”
“他來找人,為何不去門房?”
可見,這王照鄰上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楚明鳶心里約有了答案,目依然深深地注視著王照鄰。
如今的他,只是一個家境貧寒的寒門子弟。
還不是未來那個“三元及第”的狀元郎。
楚明鳶眸底漸冷。
上輩子,外祖父慘死,陸家蒙冤,家財被查抄,舉家下獄。
按照慣例,本該將年男丁斬首,眷以及未年的孩抄家流放。
可就是這個王照鄰推波助瀾,攛掇不文臣聯名上奏,提出將陸家眷沒教坊司,連陸家幾個未滿十歲的孩子都死在了鍘刀下。
陸家滿門忠烈,保家衛國,可王照鄰卻是非不分,趕盡殺絕,沒給陸家留一點活路。
只是想起那段慘痛的回憶,楚明鳶心中便是一陣恨意翻涌,噴薄出。
對著碧云招了招手:“碧云,你讓人盯著那位王解元,看看他到底是來見誰的。”
碧云點點頭。
正要掀簾下車,見西角門方向走出一道悉的倩影。
“畫屏?”
來人正是楚明的大丫鬟畫屏。
快步朝樹下的王照鄰走去,只顧著看街對面的他,竟全然沒看楚明鳶所在的這輛馬車。
“他是來見畫屏?”楚翊口說,隨即又想到了什麼,搖了搖頭。
“不對。”
“阿姐,他……他不會是來見……”
楚翊罕見地有些結。
“是吧。”楚明鳶知道弟弟在說,點點頭,“第三條魚了。”
也就是說,之前還真猜對了。
謝云展并非楚明的真,楚明不過是在養魚。
“什麼第三條魚?”楚翊眨著與楚明鳶相似的眼,好奇地問,兩眼亮晶晶的。
碧云聽懂了,忍俊不地捂。
楚明鳶數著手指告訴楚翊:
“第一條是謝云展,第二條是陸知曦,第三條應該就是這位王解元……”
有二就有三。
那麼,有沒有第四條,乃至第五條呢?
“哈哈哈,笑死我嘞。”楚翊幸災樂禍地笑了個前俯后仰。
“與謝云展還真是賤人配賤人,天生一對。”
“天道好回,上天饒過誰。”
“古人誠不欺我也。”
楚翊笑得眼角溢出了淚花。
楚明鳶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提醒他:“‘靜養’。”
所謂“靜養”的意思就是,忌大喜、大悲、大怒、驚等等。
楚翊乖乖地憋起笑,順口提議道:
“阿姐,要不要讓人多盯著畫屏的行蹤?”
楚明被罰足,不方便出門,那就只能使喚畫屏去辦事了。
“是該盯著點畫屏。”楚明鳶點點頭。
碧云忙道:“小姐放心,這事給奴婢。”
“奴婢的一個舅家表弟從去年就在門房當小廝,以后畫屏若是出府,奴婢就讓他悄悄跟著。”
楚明鳶輕輕“嗯”了一聲,終于收回視線,放下了窗簾。
說話間,他們的馬車來到了西角門外,被侯府的門房迎進了府。
碧云去找表弟了,楚明鳶則去了楚翊的聽雨軒。
馬車里的大包小包也都被一并搬了過去,這是他們在回府的路上買的。
楚明鳶心疼弟弟,給他買了不東西,大部分都是為了去國子監讀書準備的。
國子監的監生不僅要讀書,還要學君子六藝,要備的東西還不。
一進院門,迎面就看到了一個十來歲的藍年恰從堂屋走出。
五爺楚翦來回看著楚翊與楚明鳶,角發出一聲輕嗤。
“二哥,你可算回來了,我等你半天了。”
“姨娘傷到了頭,這兩天頭痛得下不了床,病里還一直念著你。”
“你不去看看嗎?”
他心里很是不悅。
覺得二哥有空與大姐出門游玩,買東西,竟沒去探一下他病中的生母。
實在是不孝!
楚翊半點也不想勉強自己去見姜姨娘,隨口敷衍:
“等我明天得空就去看。”
明天會有明天的事。
明天復明天,明天何其多。
楚翦聽他這推托之詞,怒了:“二哥,你難道真的因為王嬤嬤的事,而遷怒了姨娘?”
“王嬤嬤的確是姨娘的親信,可這人心隔肚皮,姨娘又怎麼會知道王嬤嬤竟然存著這麼歹毒的心思!”
楚翊還想說話,卻被楚明鳶搶在了前面:
“是我不許阿翊去的。”
楚翦一愣。
楚明鳶毫不心虛地說道:“姜姨娘的心腸太了。”
“見了阿翊,必會讓阿翊放王嬤嬤與李大夫一馬。”
“我都將人犯送京兆府了,這個案子就必須有個代,否則京兆尹豈不是要以為我拿京兆府當兒戲?”
楚明鳶一臉傲慢地說道。
平日里便是這種說一不二的子,這一番糊弄人的言辭聽著竟半點不違和。
楚翊強忍著,差點沒笑出來。
楚翦一時啞然,好一會兒,才訥訥道:“姨娘的確心。”
他來找楚翊前,姜姨娘曾特意叮囑他,讓勸他二哥念在王嬤嬤服侍幾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放過王嬤嬤。
說,王嬤嬤一把年紀的人了,怕是熬不住牢里的苦日子。
楚明鳶耐著子忽悠小孩:“五弟,升米恩,斗米仇。”
“像王嬤嬤這種奴婢領著侯府的俸祿,過著比普通的富家太太還要寬裕的日子,卻膽敢記恨主子,最是要不得。”
“若是不殺儆猴,以后,這侯府的奴婢豈不是無法無天了?”
“指不定……下一回就敢在五弟你的湯藥里手腳呢。”
危言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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