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鳶原路返回了清凈寺的大門。
越接近大門,遇到的香客就越多。
烏泱泱的人群聚集在大門前,都在抱怨,一片喧闐聲。
“錦衛實在蠻橫不講理,堵著大門不讓人走,憑什麼?”
“說兩句吧,萬一讓錦衛聽到就不好了。”
“聽到又怎麼樣?別人怕他們錦衛,我可不怕。回頭,我就讓我大哥上折彈劾這幫錦衛。”
“……”
錦衛直接聽命于天子,行事一向霸道,不由分說就將香客與僧人都圈在了寺中。
楚明鳶知道錦衛是在搜尋景小將軍,倒也不著急,左右他們遲早會放人的。
干脆進大雄寶殿上了炷香,又求了一支簽。
上上簽。
從大雄寶殿出來時,一個小廝打扮的人喊住了:
“楚大小姐。”
那小廝小跑著朝走來,拱手行了一禮。
接著,他指著不遠的一棵菩提樹說:“我們公子想請大小姐過去,單獨說兩句。”
葳蕤的菩提樹下,謝云展負手而立,上的大紅飛魚服在那層層過濾的下閃閃發亮。
他只是這麼站在那里,就給人一種倨傲矜貴的覺,一看就是鐘鳴鼎食之家養出來的貴公子。
謝云展深深地凝視著漸行漸近的楚明鳶。
他與楚明鳶自定親,從他有認知以來,他就知這是他未來的妻子。
楚明鳶是京城中數一數二的才,是京中貴的典范。
可事事掐尖要強,讓他很是不喜。
相比之下——
溫心,濯清漣而不妖,更惹他憐惜。
他的不似楚明鳶那般擅長琴棋書畫,但擅算學,且才思敏銳。
不僅研究出一種書寫方便的數字,還發明過如“華容道”、紙牌這種有趣的玩意。
這樣獨特的,又怎能讓他不喜歡呢!
可他有他為謝家子弟責任。
他本打算抑他對的,這輩子都當的好姐夫。
沒想到,竟是楚明鳶錯差地幫了他一把,讓他有機會與相守。
他終于不用再克制他的了。
“不知謝大公子有何指教?”楚明鳶停在了菩提樹的樹影外。
與謝云展保持著一丈的距離,不愿再靠近。
謝云展冷哼了一聲:“這個問題,該是我問你才是。”
“楚大小姐,你來這里到底是為了做什麼?”
他自覺看了楚明鳶的心思。
楚明鳶自小就慕他,對他深種。
昨天一時意氣撕了婚書,怕是這會兒早已經后悔了,就了心思,想以八字不合為由阻礙他與的親事。
這個楚明鳶實在是有心機!
可憐他的這麼多年被在頭上,只能萬事順著,委曲求全。
“我來上香啊。”楚明鳶道,晃了晃手里的簽文,“方才我還求了一支上上簽呢。”
謝云展本不信,冷冷道:“楚大小姐,我知道你的心思。”
“你這人素來心狹隘,看不得別人好。”
“你自己得不到,寧可毀之。”
“但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我警告你,別耍花招,更休想破壞我與的親事!”
“你既已撕毀婚書,你我就是恩斷義絕,絕無復合的可能。”
“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他狹長的眸子里滿是厭惡之。
心里打定了主意:等后天蕭無咎回京,他要去一趟蕭家,怎麼也要說服外祖母盡快促楚明鳶與蕭無咎的親事。
楚明鳶眼尾了,沒想到謝云展如此自,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對著謝云展無話可說,輕輕地“哦”了一聲。
“你若是都說完了,我可以走了嗎?”
正轉,卻驚訝地看到菩提樹后走出幾道悉的影。
為首的是一個拄著首拐杖的老婦,頭發花白,滿臉皺紋,腰板依然得筆直。
“外祖母!”楚明鳶驚喜地口喚道,眸含淚,“您從青州回來了?”
的聲音微微哽咽。
陸家多男丁,外祖母膝下嫡子庶子共有六人,只娘親這一個兒。
外祖父、外祖母以及舅舅們憐惜與楚明姐妹年喪母,將們視若掌上明珠。
上一世,當外祖父的死訊傳來時,外祖母大刺激,暈厥了過去,自此重病不起。
短短三天,外祖母就病逝了。
都是的錯!
為了一個狼心狗肺的男人,害死了外祖父與外祖母!
楚明鳶心如刀絞,像是燕歸巢般跑向老婦,親昵地攙住的胳膊。
“好孩子。”陸老夫人那滿是皺紋的手掌輕輕拍了拍楚明鳶的胳膊,表慈,“我與你舅母昨晚才回京城。”
然而,當的目轉向謝云展時,就變得銳利冷起來。
“謝云展,你剛剛說什麼?”陸老夫人狠狠地跺了下拐杖,厲聲質問。
“什麼鳶姐兒要破壞你和的親事?”
謝云展臉微沉,薄抿了一條直線。
想著對方是的外祖母,他耐著子解釋:
“陸老夫人,您方才只聽到只言片語,怕是對謝某有些誤會。”
他能覺到,越來越多的香客朝這邊看來,不由如芒在背。
“誤會?”陸老夫人冷笑,“是你沒和鳶姐兒退親?還是你沒打算娶?”
謝云展一時啞口無言,心中惱怒:這老虔婆實在蠻不講理。
恰在這時,覺遠大師朝這邊走來,手里拿著一張大紅帖子,笑呵呵地遞向了謝云展。
“謝大人,你與楚二小姐的八字,老衲已經合算好了,實乃天作之合。”
“老衲還為兩位算了一個宜嫁娶的黃道吉日,就在三月后,這是今年最好的日子了。”
老和尚不著痕跡地看了楚明鳶一眼。
楚明鳶愉快地笑。
謝云展兩眼一亮,一時忘了陸老夫人,略顯急切地接過了帖子,打開。
帖子上以端正的寫著兩行字:
天作之合。
五月初六,宜嫁娶。
他的臉上掩飾不住的狂喜。
突覺一陣勁風朝他襲來,他下意識地用胳膊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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