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晴坐在餐桌前,手指不控制地微微發抖。瓷勺與碗沿撞發出輕微的"叮當"聲,在安靜的餐廳里格外清晰。
顧沉舟的目從財經報紙上移開,落在抖的手指上。燕麥粥的勺子在指間搖搖墜,像此刻繃的神經。
"害怕?"他放下報紙,聲音比平時和了幾分。
蘇晚晴咬了咬下,點點頭。確實害怕,今天要去寵店,心里七上八下的。
出乎意料的是,顧沉舟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林小滿?"電話接通后,他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清冷,"下午有空嗎?...嗯,帶晚晴去寵店...南城那家...兩點...好,你們在茶店等。"
掛斷后,他又撥了另一個號碼。
"章杰?"電話那頭傳來蘇章杰結結的"姐夫",顧沉舟角微揚,"下午帶你姐去寵店...同意了...嗯,和小滿一起等。"
蘇晚晴驚訝地抬頭,勺子停在半空。顧沉舟居然...主聯系了小滿和弟弟?這是要讓他們陪一起去?
"看什麼?"顧沉舟收起手機,手抹去角的一點牛,"有他們陪著,你應該不會那麼害怕。"
"謝謝..."小聲說,低頭繼續攪碗里的燕麥粥,不敢讓他看見自己發紅的眼眶。這樣的顧沉舟,溫、細致,為著想。
吃完早餐,蘇晚晴換了輕便的秋裝——米針織衫搭配淺藍牛仔,頭發松松地扎馬尾,看起來清爽又青春。顧沉舟在帽間從背后抱住,下擱在發頂。
"別怕,"他的聲音過腔傳來,帶著令人安心的震,"那些狗都很溫順,喬納森也會全程陪著。如果實在害怕,我們就走。"
蘇晚晴點點頭,猶豫了一下,提出:“我想把前兩天買的筆記本電腦和手機帶過去給他們。”小聲說。
“好。”顧沉舟答應得很干脆,“聽你的。”
蘇晚晴頓了頓,又說:“等下……我想回家看看。”
顧沉舟沉默了一瞬,隨即點頭:“也好,中午在我媽那里吃飯,吃完飯你可以午睡一會兒。”
他現在覺得,和蘇晚晴在一起的每一分鐘都無比珍貴,所以的要求,他幾乎都會答應。
車子行駛在盤山公路上,蘇晚晴著窗外發呆。從賭氣躲到慈云庵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多天。這短短的時間里發生了太多事——顧沉舟的暴怒、的反抗、喬納森的抑郁癥診斷、避孕藥風波...期間還功提了畢業論文,每一件事都像老電影一樣在腦海中閃回。
顧沉舟注意到又開始無意識地發呆,手握住的手腕,拇指輕輕挲那條銀杏葉手鏈:"蘇晚晴,看我。"
蘇晚晴回過神,對上他的灰眸。
"再發呆,"顧沉舟語氣危險,"到時候和我一起上飛機。"
蘇晚晴無語地撇撇。這是什麼新型威脅方式?句句肋。干脆不接話,直接把腦袋靠在他肩上,假裝要睡覺。車子還要開半小時才到小區呢。
蘇晚晴依在顧沉舟懷里,呼吸均勻而綿長,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影。的腦袋微微歪著,臉頰著他的膛,一只手無意識地攥著他的服前襟,像是怕他跑掉似的。
顧沉舟垂眸看,眼底是一種近乎縱容的溫。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撥開額前散落的碎發,作小心翼翼,生怕驚醒。見沒反應,他角微不可察地翹了翹,手指順勢到耳后,輕輕了的耳垂。
蘇晚晴在睡夢中皺了皺眉,無意識地往他懷里蹭了蹭,像只找到舒適窩點的小。顧沉舟低笑,手臂收,將摟得更穩。低頭,在發頂落下一個極輕的吻。
小李過后視鏡看了一眼,正巧對上顧沉舟抬起的視線。男人眼神淡淡的,卻帶著不容打擾的警告。小李立刻識趣地收回目,假裝自己不存在。
車子停在小區地下停車場,蘇晚晴睡得正香,被顧沉舟輕輕著肩膀搖醒:"晚晚,到了。還困嗎?"
蘇晚晴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悉的地下停車場,不遠還停著那輛顧沉舟曾經"逮"上去親熱的房車,瞬間清醒。昨晚被他折騰到很晚,手到現在還酸,加上想著今天的"萌犬計劃",幾乎失眠到凌晨。
電梯"叮"的一聲停在22層,蘇晚晴下意識往右轉頭——那個曾經出現過黑幻影的樓道轉角,此刻只有一盆茂盛的綠蘿在下舒展枝葉。
剛往自家方向邁出半步,腰間突然橫過一條結實的手臂。顧沉舟單手摟著轉了個方向:"乖,先去我家。"他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溫,"吃完飯再回這邊。"
顧母知道他們今天要回來,早早就把今天的菜譜發給了——
蟹獅子頭、酒釀桂花糖藕、莼菜銀魚羹、龍井蝦仁、紅棗枸杞老母湯...都是蘇晚晴之前極吃的菜。
顧阿姨對自己真好,想到這里,蘇晚晴有些忐忑。上次見顧阿姨還是在醫院送粥那次,怎麼現在站在家門口了反而就有種新媳婦見公婆的張?明明以前經常來蹭飯的,現在著氣氛搞得倒像是男朋友帶朋友見公婆.讓莫名有些張。
剛進門,顧母就親昵的拉過蘇晚晴的手,仔細打量。
"這怎麼又瘦了。"顧母的聲音帶著關切,突然轉向兒子,"沉舟,你天天給晚晴吃什麼了?"
顧父也笑呵呵地湊過來:"晚晴吶,那小子要是敢欺負你,你告訴我,我收拾他!"
顧沉舟半摟著蘇晚晴往自己房間帶,一邊走一邊對父母說:"爸媽,晚晴累了,先去休息會兒。有什麼話吃飯再說。"
蘇晚晴被他帶著走,整個人瞬間炸——這是干什麼?當著家長的面直接進臥室?這也太恥了吧!就像朋友第一次去男朋友家,剛打完招呼就被帶進房間...太尷尬了!
顧沉舟卻不覺得有什麼。蘇晚晴來他家這麼多次,一次都沒進過他房間。他就是要故意帶進去,在父母面前給兩人的關系"蓋章"。這個念頭讓他心里涌起一的興。
顧父顧母看著兒子摟著蘇晚晴進房間的背影,眼神匯,意味深長。顧母小聲嘀咕:"這就進去了?我剛切好的水果還沒端出來呢..."
顧父拍拍的肩,笑得眼睛瞇一條:"吃水果能有你當重要?"
兩人輕手輕腳地湊到門口,耳朵上門板——不知道是隔音太好還是里面真的在純睡覺,什麼聲音都聽不見。
被顧沉舟帶進臥室時,蘇晚晴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撲面而來的是一冷冽的雪松氣息,混合著淡淡的皮革味,像闖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男領域。
整個空間以黑白灰為主調,線條凌厲得近乎苛刻。正中央是一張kingsize的黑鐵藝床,床單平整得沒有一褶皺,如同酒店客房般一不茍。床頭墻上懸掛著一幅巨大的黑白城市攝影——紐約曼哈頓的鳥瞰圖,鋼筋森林在云霧中若若現,冷得讓人心悸。
"這...真是你的風格。"蘇晚晴輕聲說,試圖掩蓋尷尬。
隨即的目被床頭柜上的東西吸引——在一堆裝商業書籍旁邊,突兀地放著上次來顧家落在客廳沙發的草莓發圈。的、茸茸的小球,像雪地里突然綻放的花朵。
沒來得及問點什麼就被推倒在床上,后腦陷異常的枕頭。抬眼對上他難得局促的表,突然明白過來——這人是害了?因為床頭柜上那的草莓發圈嗎。
這個發現讓的眼眶發熱:"顧沉舟..."輕聲喚他,手指他發間。
“噓,別說話。”他咬著耳垂低語"聽見了嗎?就在門口,我爸媽就在外面。"
正想轉頭看向房門,蘇晚晴的下被他住,一瞬間就被吻得暈頭轉向。
"你瘋了?"好不容易掙,低聲音埋怨,"你爸媽就在外面!"
顧沉舟不以為意,手指挲著泛紅的臉頰:"所以呢?他們不得我們早點給他們生個孫子。"
"誰要給你生..."蘇晚晴話沒說完,又被他堵住了。
這個吻不同于往日的霸道,蜻蜓點水一般,"睡會兒,"他把摟進懷里,聲音低沉,"吃飯我你。"
蘇晚晴繃的漸漸放松。奇怪的是,在這個充滿顧沉舟氣息的空間里,竟然真的到一安心,很快沉夢鄉。
一小時后,顧沉舟輕聲喚醒蘇晚晴,滿桌都是吃的菜。
顧母不停地給夾菜,笑瞇瞇地問:"晚晴啊,你這學期是不是快結束了?"顧母語氣溫,眼神卻意有所指地往顧沉舟那邊瞟了瞟。
蘇晚晴低頭喝湯,含糊地"嗯"了一聲,沒多想。
顧父夾了一塊獅子頭放到碗里,順口接話:"那畢業后有什麼打算?工作還是……"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自家兒子,"還是先考慮人生大事?"
蘇晚晴筷子一頓,差點被嗆到。
顧沉舟慢條斯理地了角,手覆上的手背,拇指輕輕挲的指節,語氣淡定卻不容反駁:"等晚晴畢業后再討論這個話題。"
蘇晚晴:"……"
什麼時候答應畢業后就討論結婚的事了???
側頭看他,顧沉舟卻只是角微揚,眼神溫又強勢,仿佛在說——不嫁給我你想嫁給誰。
顧父顧母對視一眼,眼里全是藏不住的笑意。顧母甚至悄悄在桌下踢了顧父一腳,示意他別笑得太明顯。
"好好好,不急,不急。"顧母上這麼說,心里樂開了花。
蘇晚晴:"……"
——這頓飯,吃得心跳加速,如坐針氈。
午餐結束,推開久違的家門時,蘇晚晴的指尖在門把手上停頓了三秒。玄關那盆綠蘿竟然還郁郁蔥蔥,顯然是有人定期來照料。過紗簾在地板上鋪開菱形的斑,一切都沒變。
"灰塵比想象中。"彎腰了鞋柜表面,指腹只沾到極細的浮灰。后傳來顧沉舟的輕笑聲,溫熱的膛隨即上來,將整個人籠罩在影里。
"小李每周都來開窗通風。"帶著薄繭的指腹挲后頸,顧沉舟的落在耳后敏,"不過床單是新換的,你喜歡的茉莉香。"
蘇晚晴耳尖發燙,被他半摟半抱地帶進客廳。
蘇晚晴環視一圈自己的小窩。
"真的...沒有黑影了。"輕聲說,目掃過曾經出現幻覺的位置。那里現在只有一束從廚房窗戶斜進來的,灰塵在柱里輕盈起舞。
顧沉舟的下抵在發頂:"歡迎回家,晚晚。"
"我想打掃..."話未說完就被騰空抱起。顧沉舟的手臂繃,輕松得仿佛只是片羽。
"小李三點會帶保潔團隊來。"他抱著徑直走向臥室,腳步穩健得像在巡視領地,"現在你有更重要的任務。"
白的臥室門被踢開時,蘇晚晴驚呼一聲。整個房間像是被打翻的草莓牛浸泡過——淡的云朵壁紙,白蕾窗簾,連床頭那盞蘑菇燈都戴著線鉤織的小帽子。這與顧沉舟那間冷淡風的灰黑臥室形慘烈對比。
"你..."被輕輕拋在蓬松的鵝絨被上,彈了兩下才陷進去,"什麼時候把我房間改這樣?"
顧沉舟單膝跪上床墊,慢條斯理解開袖扣:"開始治療的第二周。"他俯時帶起一陣雪松香的風,"喬納森說暖調有助于緩解焦慮。"
蘇晚晴剛想反駁自己早過了喜歡的年紀,就被沉重的軀得悶哼一聲。顧沉舟刻意把全重量都給,腦袋埋在頸窩里深深吸氣,像個癮君子終于找到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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