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第三天的日程安排是分組自由討論。蘇晚晴剛走進會場,徐若年就像個人形Wi-Fi一樣了上來,信號滿格地覆蓋著周圍兩米的所有學流。
"蘇學妹,這邊!"徐若年熱招手,"我幫你占了位置。"
蘇晚晴禮貌微笑,剛坐下就被三位學者圍住,討論起網絡文學與傳統文論的融合問題。
一位戴圓框眼鏡的教授率先提問:"蘇同學,你認為網絡文學的即時反饋機制是否會破壞作者'虛靜'的創作狀態?"
蘇晚晴剛要開口,徐若年已經直腰板:"這個問題很好,蘇同學的觀點是——"
"學長。"蘇晚晴輕輕按住他的手腕,笑容甜得像裹了糖的刀子,"我能自己說話嗎?"
會場突然安靜了兩秒。徐若年的表凝固在臉上,像被按了暫停鍵的收音機,連背景雜音都戛然而止。
"當、當然..."他干笑著回手,耳紅得能滴。
討論進行到一半,徐子墨抱著一摞古籍興沖沖地走來:"蘇同學!我在圖書館找到了嘉靖年間的《文心雕龍》刻本,里面有些批注很有意思,要不要一起看看?"
蘇晚晴眼睛一亮,立刻起:"太好了!我們去茶室細說。"
徐若年見狀也慌忙站起來:"我也去!我對版本學很有研究!"
于是,會場角落的茶室里形了奇妙的三人組合:徐子墨滔滔不絕地講解古籍版本差異,蘇晚晴認真做著筆記,徐若年則像個盡職的場記,時不時幾句"確實如此""我完全同意"——盡管他連那本書是橫排還是豎排都沒看清。
遠幾位老教授看著這一幕,得直捋胡須:"現在的年輕人,還能這樣靜心做學問,難得啊!"
他們當然看不到茶桌下的暗流涌——徐若年第三次"不小心"踢到徐子墨的腳,而后者則用一本《四庫全書總目》擋住了他看向蘇晚晴的視線。
討論接近尾聲時,兩位徐姓學長突然開啟了奇怪的攀比模式。
"蘇同學,《金融游戲》最新一章的期權易描寫太專業了!"徐若年推了推眼鏡,"我特意請教了經管院教授,確認每個細節都準確無誤。"
徐子墨不甘示弱:"《金陵煙雨》里那首自創詞,用的是《欽定詞譜》里最生僻的'月上海棠'格律吧?我查了三十多種詞譜才確定!學妹,你對這方面真的很有天賦。"
“《星辰未眠》以細膩筆勾勒出一段越星際的凄,科幻設定與古典悲劇完融合令人驚嘆”
"你高中發表在校刊上的《雨巷新說》,化用了戴舒七意象!"
"你初二作文《我的夢想》里提到想當科學家……不過沒實現。"
蘇晚晴舉著茶杯的手僵在半空,眼神逐漸驚恐:"等等...你們連我初中作文都看過?!"
茶室門口,一道修長的影無聲地后退一步,走廊影。顧沉舟面無表地掏出手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三件事。"他的聲音冷靜得可怕,"第一,我要蘇晚晴所有已發表作品的完整清單;第二,聯系蘇晚晴以前的學校,調取初中到高中的全部優秀作文集;第三..."
他頓了頓,目掃過茶室里那兩個還在滔滔不絕的"學追星族",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查查這兩個人的畢業論文,我要知道他們致謝部分寫了誰。"
電話那頭的助理額頭冒汗:"先生,您是要...比較誰更了解蘇小姐?"
"不。"顧沉舟冷笑,"我是要讓他們知道,什麼降維打擊。"
二十分鐘后,助理陷了前所未有的困——他們在國最頂尖的商業團隊正在為總裁急收集一位作家的全部文字作品,包括但不限于:
正在連載的火小說《金融游戲》
已出版的三本暢銷小說《金陵煙雨》《星辰未眠》《魏闕之下》。
大學時期獲獎論文《數字時代的敘事嬗變》
高中校刊《雨巷新說》(疑似絕版,正在聯系出版社)
初中作文《我的夢想》(附班主任評語:"想象力富,但'想當圖書館幽靈'不太現實")
助理捧著剛發過來的文集清單,言又止:"先生,您真的要看十二歲寫的《假如我是孫悟空》...?"
顧沉舟頭也不抬:"標出所有文學引用和典故。"他頓了頓,又補充,"特別是《文心雕龍》相關的。"
與此同時,茶室里的學battle已經升級到了可怕的程度。
徐若年掏出了手機:"蘇學妹,我把你所有小說里提到的金融案例原型都列出來了!"
徐子墨不甘示弱,從包里出一本手寫筆記:"我把你每部作品里的古典引用都做了溯源!按朝代分類!"
蘇晚晴的笑容逐漸僵,手指悄悄向手機,給林小滿發了條SOS:「救命,我遇到了學跟蹤狂。」
林小滿秒回:「哪個?眼鏡學霸還是文藝青年?或者...醋王顧大哥?」
蘇晚晴:「前兩個正在比賽誰更了解我,第三個不知所蹤。」
林小滿:「據我的言雷達,第三個要麼在憋大招,要麼已經在來的路上帶著四十米長的學大刀。」
仿佛為了印證這個預言,茶室的門突然被推開。顧沉舟優雅地站在門口,手里捧著——等等,那是一摞什麼?
蘇晚晴瞇起眼睛,待看清最上面那張《蘇晚晴歷年文學作品總集》時,差點被茶水嗆到。
"抱歉打擾各位的...文學研討會。"顧沉舟的聲音低沉悅耳,眼神卻冷得像西伯利亞寒風,"蘇晚晴,王曉鷹教授找你。"
這個借口拙劣得令人發指,但蘇晚晴還是如蒙大赦般跳起來:"啊對!我們約好了!"
逃也似地奔向門口,卻被顧沉舟一把拉住手腕。他俯在耳邊低語,聲音剛好能讓茶室里的人聽見:
"順便,《假如我是孫悟空》里'金箍棒化作鋼筆'的意象,明顯胎于《文心雕龍·神思》的'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闕之下',沒想到你讀小學的時候就已經會應用這些文學意象了。"
茶室里,兩位徐學長的下同時砸在了桌面上。
走廊上,蘇晚晴甩開顧沉舟的手,又又惱:"你瘋了嗎?連我小學作文都看!"
顧沉舟慢條斯理地整理袖口:"我只是想確認一下,"他故意頓了頓,"到底誰更了解你。"
"所以這就是你的'降維打擊'?"蘇晚晴哭笑不得,"顧沉舟,你今年貴庚?"
"二十九歲零三個月。"他一本正經地回答,然后突然湊近,近到能數清他的睫,"足夠到知道怎麼對付敵,也足夠稚到想贏這場無聊的比賽。"
蘇晚晴的心跳了一拍。從走廊窗戶灑進來,為他深邃的廓鍍上一層金邊,那雙向來銳利的眼睛此刻竟帶著幾分孩子氣的得意。
"你..."剛要開口,手機突然震起來。王曉鷹教授的短信:「晚上七點,頂樓酒會,帶你的《文心雕龍》研究筆記來。」
顧沉舟瞥見屏幕,眉頭一皺:"又是酒會?"
"學流而已。"蘇晚晴故意刺激他,"徐學長和徐同學都會去。"
顧沉舟的眼神瞬間沉下來。他緩緩直起,松了松領帶,這個作通常預示著一場風暴:"很好。"
他轉離去,背影拔如松,卻又帶著某種蓄勢待發的危險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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