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爻：……

見他又蹭過來，挪了挪,赧道：“別鬧,風秀歇在外間,仔細吵醒……”

他上反駁,手上卻忙個不停,將按回來沖,著道：“你此言差矣,風秀是你婢子，雖未在你榻前守夜,可也無事能瞞過。何況這等靜,怕是已然睡不著了。不過你也無需畏，是個懂事的姑娘……”

外面隔間里的風秀，著頂上承塵嘆了口氣，又拉起被子遮住了頭。

待到云收雨霽,錦被也被他弄得一團污糟，梅爻瞧著直皺眉頭：“這怎麼人洗，死了……”

他尤未饜足般蹭著道：“是因為心疼你才沒弄到里頭。”

梅爻：……

春暫歇，與他說了自己被綁架一事，以及可能會有些關于的閑言碎語。倒不在意那些閑話，只是覺著與其讓別人告訴他，倒不如自己來說。

聞及曾目不能視被錮在玉賢莊，又在半睡半醒間遭人侵擾，決絕地傷人自保，甚至不惜以死相，嚴彧終于曉得適才那劇烈掙扎所為何來。一時心疼地將人擁在懷里，一下一下親吻哄。

沒人比他更知曉懷中兒對男人的吸引力，落那樣被無力的局面中，單是想想他便要瘋，不只憂心被欺負，更怕自傷。在他這里的不行，可他深知的脾氣，是個寧可玉碎、不求瓦全的子。

李茂啊李茂，哼。

梅爻想到浮玉，起初確是對這落難千金的遭遇存著些同，可梅爻絕非善可欺之人，經此一遭，對浮玉有了嫌恨，篤定這小花魁在被綁架一事上，并不無辜。

勾著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在男人膛上劃拉，委屈道：“我知浮玉是你安排的人，倒也并非為告狀，而是想提醒你，你只怕未能全然掌控。”

嚴彧眸鋒暗下來，似哄般，仰頭朝他上親了親，才又道：“我知你待我真心，便是有何計劃，也定然不會以算計我來實施，浮玉引我去書塾，可見是另有心思。若是自己妄為還可教訓，若是背后另有黑手，那你可要當心了！我說這些，全是為你好……”

嚴彧被幾句話說得又又恨，自宜春坊他順水推舟利用一回，他便總覺自己被了短兒，此番自己安排的人又害一回，他心頭火氣便有些按捺不住。

見他擰了眉，漂亮的眸子里淬了些冷，又著小手往他眉間了，聲道：“彧哥哥，你方才知曉這些事，一時恨惱在所難免，可莽躁不得。此事陛下已著司隸校尉、史中丞并大理寺在審辦了，詳細形，令兄嚴大人自是比我更清楚。我在想今日局面，于你所求之事也算好的進展，我便是些委屈，也是值得的。”

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著他又委屈又勾人，他也懶得再解釋和琢磨什麼，盯著那懟他良久的瓣狠狠親了上去。

嚴彧癡纏到寅時才離開。

風秀進去伺候時，尤見小姐眼尾紅，一春意。紅著臉收拾，見小姐在一旁愣神兒，深沉肅，也不知在想什麼。待收拾好，聲道：“小姐想是未睡好，時候還早，再睡會兒吧。”

梅爻因一句“未睡好”，臉上本已褪去的紅暈又浮了出來。臉，有些赧：“我睡不著了，想出去氣，你幫我更吧。”

青白的黎明，偶爾響起脆生生的鳥鳴，空靈又寂靜。梅爻踏著一地落花出了梅香閣，諾大個梅府靜悄悄，連早起灑掃的下人也還未上值。沿著抄手游廊慢慢溜達，穿門過院，竟不知不覺到了燕拂居。

想起大哥，便又想起如離。

他被司隸校尉帶走次日便放了出來。可不知是他任，還是有意要磨一磨扶的子，竟真的沒再回公主府，無人曉得他去了哪里。

扶來看時，提及他還帶著氣，罵他是捂不熱的石頭，早該丟回山里去！罵完了，氣得眼睛都紅了一圈兒。

梅爻想起那日如離闖玉賢莊，將背在上，面對兵圍殺死活不人，有那麼一瞬，竟覺是大哥來救了。

燕拂居里草木茵茵，爬了一墻藤蘿，很是幽僻。

在院中轉了一圈兒，路過書房檐下時，忽聽屋“啪”一聲，似是硯臺之類的砸落在地，在寂靜黎明顯得異常清晰。

擱在以往，會首先想到貓鼠之類，可在經歷頗多莫測之事，又迫近奪嫡之爭后，竟想起被舞理掉的花姑娘。

府中可還有他人耳目？

躡手躡腳朝窗子靠過去，小手遮個涼棚，過窗上繪著蘭草的琉璃片朝里。書房昏暗，勉強能看到影影綽綽的書架、桌案，有心再仔細打量，忽聽后傳來一聲輕笑。

在這青白寂靜的黎明，笑得汗都炸了！

猛回，便見了數步之外一道悉的影。

如離一薄墨袍子，幾乎融深影壁里，唯有那副翹然姿、灼灼眉眼瞧得清晰。

長吁口氣，捂著口道：“你可嚇死我了！怎麼是你？在這兒做什麼？”

“我沒地方去，便想來尋你。”他抬眼掃了一圈兒，“可梅府太大了，我又不認識路。”

這話梅爻是不信的，可也未拆穿他。走近幾步，仰頭進他那雙藏了星月的眸子里，單刀直：“方才那屋里的，是不是你？”

他乖巧地一笑：“有些冒失了。”

梅爻打量著他臉上神，沒有窘意，毫無愧，仿佛在說一句再稀松平常之事。

問他：“你可知這是誰的住？”

他正兒八經道：“我見那屋中頗多書冊，經書、史籍、兵法、歷法、游記……當是個博學廣知之人。”

“這燕拂居，是我大哥的居所。”

他恍然道：“原來是梅將軍故居。”

“你認識我大哥麼？”

“聽過，從扶公主那里聽過，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

梅爻笑了，朝外讓道：“此久無人居，不便招待，去前面花廳坐坐吧。說起來，你為何不回公主府去？彤姐姐那日的話，不過是負氣之語，你哄哄便好。”

“這位公主可不好哄，近則不恭遠則怨，實在是難伺候得很。”

“可我還從未見過對誰，有對你這般好脾氣的。”

“除了你大哥……我不過是個替罷了。”

“所以你真的是來尋我的麼？我倒覺著，你更像是來尋我大哥的。”

他低眉輕笑：“確也有這個意思，想從他住過的草木瓦舍中，瞧瞧那位念念不忘之人，是何風姿。”

“瞧過了，然后呢？”

“然后……然后，還沒想好。”

梅爻淺笑道：“其實你放不下彤姐姐，就如其實也放不下你一般，偏你們兩個都在較勁兒。你一個大男人，哄幾句怎麼了，偏也這般倔！”

“你小小年紀，倒是懂得多！”

梅爻輕哼一聲，哄人這種事做多了，可不是最擅長。意味深長道：“其實能被哄好的人，幾乎都有肋在你上，若是無，哄最是蒼白無用。”

將如離迎花廳，喚人看茶，又著人安排早膳，如離也不客氣，十分自來地用了些吃食，吃完又得寸進尺道：“我如今無落腳，不知郡主能否收留幾日？”

梅爻親自給他捧了盞茶，笑盈盈道：“你算是我恩人，莫說這等見外話。只是，我害怕哪一日彤姐姐找了來，要掀我的府邸。說起來，你是如何知曉我在玉賢莊，又來救我的？還要偽裝了不想我知？”

他低頭吹著茶，隨口道：“端王大婚也不關我的事，我在他府中實在無趣，隨意溜達幾步，便瞧見了你。至于偽裝，多一事不如一事，畢竟是扶哥哥的人在干蠢事，我只想把你出來，送回家便好。”

他說的很自然，似乎也合合理，可梅爻總覺太自然、太合理，便有幾分不確信。

盯著他低垂的眉眼問道：“為何要對我如此照顧？”

“換了旁人也一樣。那等不軌之行，任哪個仁人君子見了，也必不會坐視不理。”一貫自然又隨意的語氣，講完又慢條斯理喝了口茶。

管家梅閶被喚了來，瞧見廳中松鶴之姿的男子，不由多看了幾眼。

梅爻道：“這位便是我曾提過的如離，要在府上住些日子，有勞閶叔安排下瓊花閣，另派幾個乖巧勤快的人伺候，一切皆以貴人舒適自在為主。”

梅閶應了聲向如離，見他也笑瞇瞇著他，頗有幾分故主之姿。

梅閶心知，小姐選瓊花閣這住很有講究，景致是客居中最佳的，挨著府中花園，院草木趣，登二樓還可眺湖景，令人心曠神怡。最重要的是，它離著燕拂居最遠，離著舞和夜影最近。

如離隨梅閶去歇息后，梅爻又返回了燕拂居。

很好奇，大哥的書房中究竟有何，會一而再地引人來翻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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