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心上人 阿棠的手游游鑽鑽,倏地往他……
天子駕崩, 喪儀繁又多。三天小殮,七天大殮,再經數月停棺, 擇吉日移送帝陵落葬。
頭七日,文武百和皇親國戚早晚都要來宮中哭靈, 七日後, 隨著喪程推進,時不時還需再來吊唁。
晏元昭為帝甥, 又為重臣,大小喪禮都不能, 靈前一跪就是數個時辰。縱是冬後穿得厚,晚上回到阿棠那兒, 裳一掀,雙膝仍淡淡發青。
阿棠心疼地給他按僵麻的雙, “死個皇帝, 真折磨人。”
力道中帶, 裏雜, 幾番挲,惹出的熱意, 晏元昭舒服地閉上眼, 難得的伺候, 一時忘了叱“不得妄議”。
阿棠的手游游鑽鑽, 倏地往他大去。
晏元昭鉗住胳膊, 提醒道:“還沒吃晚飯。”
“喔也對, 你跪了一天,是得吃飯補補力氣。”阿棠笑道。
“倒不是這個緣故......”
一鬧起來忘了,恐怕要等到月亮爬到屋頂上, 才有暇去吃晚飯。
“我和你說,今天晚飯可盛了,”阿棠興致地給他列食單,“有五味燒鵝、飛鸞鯉魚膾、水晶蝦仁羹,還有五餛飩、涼拌、煎角子......”
晏元昭耐心聽著,眼角笑意裏掛著點無奈。
阿棠執意要在這間小宅裏住,他也無甚辦法,能跑能跳,溜窗撬鎖樣樣通,他也怕得太狠,真就不管不顧地跑了,到時候他上哪兒找人去?
只能姑且聽之任之,暫安于此。
一車車的家什運來,零碎件填滿幾間屋舍。撥了幾個仆婦侍衛過來照料,阿棠不想要丫鬟伺候,那便罷了。尤為想要個好廚子,晏元昭讓白羽心尋了位技藝湛的師傅,既懂宮廷菜樣,又通民間小吃,阿棠很是滿意。
晏元昭公主府和奉賢坊兩頭跑,難免辛苦,這些天陸續把府裏書房和臥房的部分東西搬了來,才稍微輕快些。
國喪期間,忌嫁娶娛樂,街上熙攘了許多。冬日天又冷,阿棠也不往外跑了,鎮日在奉賢坊窩著,日日睡到三竿醒,調教廚子,打理屋舍,琢磨著在院裏開塊土種點菜。晏元昭每晚來,熱招待,分外地黏他。
這不,吃晚飯前索了一個長長的吻,掛在他腰上,纏磨著來了吃飯的小廳。
這就是夫妻倆過日子的覺嗎?
晏元昭擁著阿棠,放眼這個溫馨的宅子,花瓶裏著臘梅與狗尾草,廊下掛著魚幹,庭院裏豎著一只草靶——阿棠從慶州回來後,對箭興趣大增。影壁前還堆了個雪人,摳了他腰帶上的兩顆玉石做眼睛,現在化得不樣,肩耷背仿佛一只狼狽雪狗,可憐地守著屋宅。
到都是阿棠的痕跡,阿棠的氣息。
晏元昭心中喜憂參半,喜的是阿棠過得快活,估計是不會跑了,憂的是過于快活,真把自己當他外室了,再不肯同他歸府。
“你發什麽呆呢?”阿棠拍他,搛了只煎角子送到他邊。
晏元昭張口,慢條斯理嚼完,幽幽道:“也罷,你要是這會兒回了府做我夫人,宮中喪禮,你也得去。躲在這裏,省卻一番折磨,也是好事。”
阿棠笑眼瞇瞇,“可不是嘛,我們這樣就很好。”
又過幾日,隆慶帝喪儀稍告一段落,晏元昭上奏了慶州軍坊的案子,所獲兵悉數運回鐘京,充于武庫,涉案者逐一置發落,有功者論功行賞。
晏元昭以此案之功,擢為門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俗稱宰相。
大周奉行群相制,員額四到六人不等,近半年相位有缺,一直未任命新相,朝中資歷夠得上的員多有活。其中以吏部尚書沈執和左仆晏仲平風聲最勁,兩人各自爭取,豈料最後“便宜”了晏元昭。
晏元昭已位至史臺長,歷來史大夫、史中丞都離拜相只有一步之遙,然而晏元昭過輕的年紀和過快的速度還是讓朝咋舌不已。
兩位有力競爭者又都是和晏元昭有親的長輩,事便顯得有些微妙了。
沈執頗不是滋味兒,他向來嚴肅自持,卻也不在恭賀這個名義上的婿時出了一點兒酸意。
晏仲平倒覺得與有榮焉,克制住喜意,擺出祖父的架子“敲打”晏元昭,他戒驕戒躁,恪守中庸之道。
晏元昭一律淡淡回應,心裏在想不知阿棠此刻正做著什麽有趣的事。
封相一事,他無甚特別的覺。
水到渠,自然而然罷了,同他十七歲時頭名登科、七年連升數品這類事沒什麽分別。
阿棠的歡喜堪稱是他十倍。
“宰相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超威風的。你當了宰相,我不就是宰相——”
“夫人”二字被阿棠生生吞回肚裏,若無其事地繼續拊掌樂道:“我可以狐假虎威,借你的勢也威風一把了!”
“還以為你不會虛榮。”晏元昭好整以暇,“借勢哪有這麽容易,宰相夫人威風,宰相的外室可不威風。”
“你知道外頭的人都怎麽說你嗎?”他拍拍潤的臉頰。
晏大人天天不著家,出了衙門就往城南的小宅裏跑,瞞也瞞不住,傳遍了整個鐘京的宦圈。
了親和沒親的娘子紛紛失,晏郎君再護病妻,再潔自好,不也是被野花迷住了眼?想那外宅裏的子,定然天生尤,狐勾人,并且份卑賤,雖有寵卻不得踏進公主府的大門,只能當一外室。
男人也作此想,但心底實覺暢快。晏大人向來嚴格律己律人,清高如天上鶴,現在看和凡夫俗子沒什麽兩樣,與他打道時倒無形中親近了幾分。
“我知道呀。”阿棠笑道,“說我是大人!”
“......倒也不錯。”晏元昭道。
阿棠開始擔憂,“你做了宰相後,會不會更忙了?你現在就已三天兩頭地見客應酬,之後更沒時間過來了。”
實則晏元昭已是全鐘京最不喜應酬的員了,更別說他為了騰出時間陪,拒了多投到公主府的拜帖。
“你若是搬到府裏住,我們相的時間就能再多些,”晏元昭溫聲道,“我可以和你保證,你隨我回府,只會比現在過得更舒服。”
阿棠幹地哦了一聲,從床底出針線籃,不擅紅,就慢悠悠地起月事帶。
不搭腔,晏元昭也沒閉,繼續道:“先前你說我以後會變心,你應該對自己有信心才是,你是這麽獨一無二的子,我怎麽可能會移他人?”
“倒是我一直擔心你會厭倦我。”
這一句聲音極輕,聽著也絕不像晏元昭會說出來的話。
阿棠擡眼,果見晏元昭有些不自在地轉開頭,盯著窗欞上新的貓兒窗花發愣。貓兒圓滾滾的,依稀能辯出是梨茸的樣子。
“是你剪的?”他問。
“嗯。”阿棠笑笑,學著他臉的那般,手指提起他兩頰,“你有這張臉,就是長到八十歲,我也看不厭。”
晏元昭又轉過臉去看窗花了。
屋裏安靜了一會兒。
“子嗣的事,我認真考慮過了。”晏元昭忽道。
阿棠著月事帶的手一停。
“我依你。”晏元昭低聲道。
阿棠一時有些慌,小聲道:“你別為了我委屈你自個兒,不值當。”
“不委屈。”晏元昭執了手放掌心裏,“我也不想你在鬼門關走一遭。”
阿棠說的許多話,乍一聽驚世駭俗,細細琢磨,又有一些道理。
晏元昭不知道這算不算因噎廢食,但想到阿棠確實有可能因為生育而死去,他心就沉墜如鉛重。應下此話,便也不算難了。
“我想過收養阿謙作嗣子,可我與子緒好,人盡皆知,把阿謙接到公主府太冒險。”
“晏家子孫衆多,挑一個過繼承嗣,不是問題。”
阿棠見晏元昭給出了如此細致的解決方案,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笑道:“你要是去晏府挑嗣子,他們還不得排一溜認你挑啊,誰不想做宰相的兒子。”
“嗯,你挑就行。”
阿棠低下頭去。
“你怎不說話了?”晏元昭道。
“你說得太好聽,我都不知道該不該信。”
“行勝于言,明日我們去晏府相看合適的男丁。”
阿棠哭笑不得,“人家都是四五十快土了才過繼,你這不是惹人笑話嗎!”
“不然我該怎樣你信我?”
阿棠促狹心起,指了指籃裏到一半的月事帶,“你把這個了,我就相信你說的,乖乖和你回府去。”
“真的?”
“真的。”
晏元昭一副拿沒辦法的樣子,起布條,掐起針,做出要的架勢。
“你不嫌這是男子忌諱的東西啦?”阿棠笑問。
晏元昭悶聲道:“不嫌了。”
阿棠很滿意,及時地制止他,“假的哦,別啦。我逗你的。”
“沒事,吧。”晏元昭笑了笑,“讓你開心也好。早晚把當時的仇報了。”
說完當真穿針引線手指翻飛地起來。
他在裕州客棧看了幾眼阿棠月事帶,以他過目不忘的本事和領悟力,無師自通,很快好。
比阿棠得還快,針腳又細又,漂漂亮亮。
阿棠拎著月事帶左看右看,“這是當朝丞相給的月事帶,堪比佛祖開過,我可舍不得用了。”
“嗯。”晏元昭攥來手,在耳邊輕聲道,“這是當朝丞相過的手。”
捧起下親,“當朝丞相親過的。”
當朝丞相還幹了很多很多事,說了很多很多話。
帳子放了下來,雕花大床咯吱咯吱地響。
阿棠最意迷的時候,渾浸,他抱,不留一點隙,呼吸噴灑在頸窩,“這是當朝丞相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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