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奇子 “郎君和夫人真是一對璧人”……

次日臨到出門, 阿棠都沒想好要和晏元昭去哪。

“去賭坊？”旋即否定，“不行，員不能參賭, 你去了萬一被認出來，那就麻煩了。”

“覺悟不錯。”晏元昭提起舊事, “你當年去金玉閣不是幫沈宣捉人, 是自己去賭吧？”

“我贏了不呢。還好你當時沒發現，不然我還得想法子解釋錢是怎麽來的。”

晏元昭笑笑, “難不倒你。”

是諷刺，還是誇獎？阿棠竟然聽不出了。不作理會, 繼續琢磨，“要不我們去妙音坊聽曲兒？上次我去的時候, 那裏的姊姊還和我說今天要出新曲兒呢。”

晏元昭想了想，“可以。”

阿棠狐疑, “你變化也太大了吧, 沒必要這麽遷就我。”

“你若不相信我會和你去, 也沒必要提出來, 好像在試探我一般。”晏元昭淡淡道。

阿棠訕訕。

“還是不要去了，那裏的姊姊個個手巧甜, 你去了們都會圍著你轉, 我不想那樣。”撇撇。

晏元昭心中幽幽一哂, 終于, 肯為他吃一回醋。

先前舞姬霓裳向他拋眼, 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還屢屢說些要他另娶的話，他真以為生了一顆石頭心，怎麽都暖不熱。

“你來決定吧。”阿棠放棄, “你想去哪兒，我陪你去！”

藏書樓、文人墨齋、水榭山舍、閬苑花廳......

哪裏都能去，橫豎是從他上找快活，不拘做什麽。

然而，晏元昭帶去的地方并不在上述之列。

滿室衫褥襖，綾羅綢緞，還有人比花的小娘子。

“我們來坊做什麽？”兩人站在門口，阿棠奇道。

“自然是給你買。”晏元昭強調，“我已很久沒有見過你穿裝了。”

在裕州上路時，阿棠扮男子，為了包袱輕便，把裳都丟了。自此竟再沒簪過釵環穿過，每日頭巾一包或是幞頭一戴，披著袍蹬著靴地就出門了，便是回到舍也還是這副打扮。晏元昭每次解裹布的時候，心難以言喻。

阿棠恍然，“還真是有陣子沒穿了。我怕你覺得穿裝出門太拋頭面，就沒想著買。”

“那就在舍裏穿。前幾日沒顧上，現在找繡娘給你做又太慢，你先挑幾件，湊合湊合。”晏元昭溫聲道。

阿棠不難理解他說的湊合，在鐘京，就連沈家這樣的門第，也是請繡娘上門量裁的，不會去買現的裳。

“你之前應該沒來過這種地方吧？”問。

晏元昭搖頭。

“我去裏頭挑裳，你也跟著去嗎？”阿棠又問。

“當然。”晏元昭不假思索。

說話的功夫，白羽進了鋪子找掌櫃，掌櫃看他穿著便知主家闊綽，親自出來相迎，引著他們從側門進了二樓雅間。

雅間裏的用的都是上品料子，專供有錢人挑選，此時剛好沒有其他客人。

一位穿著素雅的婦人笑意盈盈地來招呼他們，看到晏元昭時目驚豔，之後在阿棠上逗留甚久，心裏已有幾分猜測，只是禮貌起見，沒有破，“兩位郎君，是為家中眷買裳？”

“給夫人買。”晏元昭道。

阿棠覺得他沒說明白，主道：“給我買，我是子。”

婦人笑道：“郎君和夫人真是一對壁人。”

尤其這位材修長的郎君，生得俊無儔，臉上又縈了淺淺笑意，看著平易可親。

只是平素男子陪妻室來買裳的就很見，讓夫人扮男子的更是難逢，這對夫婦好生奇怪。

熱拉著阿棠去挑。

晏元昭看著兩人在一起討論紋樣花，驗看裳布料，他臉上笑容淡去，負手在空的雅間轉了一圈，將所有過了一遍眼。

“去試這件。”他走來對阿棠道。

阿棠正挑花了眼，沿著他手指方向看去，是上襦下的一套石榴紅裝，綺麗的面大片繡金纏枝紋，一眼去煞是明豔惹眼。

本以為按照晏元昭的格，會偏好端莊清雅的服，怎料是這種冶豔如火，分外高調的。

“郎君好眼，這件極襯夫人，大小看著也合呢。”

婦人笑著附和，立刻取了來，引阿棠去簾後。

阿棠換好後出來，站在銅鏡前慨，“你眼確實好，這件看著有點俗豔，穿上倒不覺得了。”

活潑明，毫不俗氣。

“我也好喜歡。”道。

晏元昭并不居功，凝神看了片刻，“穿著吧，不用換回袍子了。”

阿棠一笑，“那不用戴面紗吧？”

“......我就這麽古板嗎？”

戴了面紗，他還怎麽看俏的笑容，怎麽親？

阿棠不答，取下幞頭，坐在雅間的妝臺前給自己梳發。晏元昭又挑了幾件并布料，和婦人說了尺寸，讓坊裏繡娘裁制，幾日後他派人來取。

婦人驚訝的神久久不去，誰家郎君能把夫人裳尺寸說得明明白白？

就是阿棠也覺詫異，悄悄問他怎麽知道的。

晏元昭語氣不是很好，“四年前發你的通緝布告，要寫你的長貌，我找府裏嬤嬤要了給你裁時的尺寸記錄，看了一遍，也就記住了。”

“是，是這樣啊......”

晏元昭又道：“你上幾圓了一點，稍添一寸就是。”

“哪幾圓了？”阿棠擡眉笑。

“晚上告訴你。”晏元昭語聲幽沉，手上剛梳好的雙螺髻，“這個發式不行，太小了。”

未出閣子才這樣打扮，和他走一起不像夫人像妹妹。

阿棠倒非特意扮，手頭無珠翠，梳複雜一點的發髻若無裝飾，不免看著奇怪，便梳了個簡單也拿手的。

把緣由和他一說，晏元昭理所當然道：“去買就是了。”

最後阿棠綰了一個墮馬髻，兩人前腳從坊出來，後腳踏進旁邊的胭脂鋪和首飾鋪子，再走到街上時便宛然是俊郎君和他的夫人了。

阿棠發間的金簪、耳上懸著的嵌寶石墜子和前的珍珠瓔珞都是晏元昭挑的，和店主攀談，被閃著的琉璃珠花吸引去的時候，晏元昭不聲地掃完全店，從中找出了最適合一打扮的首飾。

阿棠起初還不他包辦，可挑了半天，都沒他選的好，因而心服口服，從善如流。

兩人信步巷陌，白羽和秋明提著大包小包，遠遠地在後頭跟著。

白羽表複雜，“這個人使了什麽迷魂計，把郎君唬得都上街了。郎君之前別說親自進鋪子買東西，去市肆的次數都沒超過兩只手。”

秋明笑容滿面，“那是夫人，你怎麽還那個人？”

“郎君只是讓我們這麽，哄開心罷了。雖然郎君原諒了，可的份和郎君是雲泥之別，怎麽可能真的帶回府做誥命夫人？估計就是當個外室寵著。”

“別人都說我缺心眼，我看你比我還缺。”秋明煞有介事，“郎君這麽看重規矩名分，不會讓我們胡的。而且昨天我們夫人，夫人看著也不開心......”

白羽納悶兒，“有什麽不開心的？”

“不知道，夫人是奇子，不是我們能揣測的。”

奇子阿棠此刻，卻是很開心的。

穿著底繡鞋，走起路來輕飄飄，又喜歡蹦跳幾步，足尖點地，瞧著像只翩飛的花蝴蝶。

花蝴蝶對著晏元昭道：“想不到你對子妝扮如此有研究，我在子堆裏混過幾年，怎麽覺還不如你會呢。”

晏元昭微微一笑，“過獎，不過我于此道并無研究，直覺使然罷了。”

阿棠嘆服，“陸先生說你什麽都做得很好，真是如此......”

調轉子，倒著走在晏元昭面前，笑容清甜如，“坊那位娘子說我們是一對壁人，我可高興了。”

“我也很高興。”

然而晏元昭心覺的高興恐怕和他理解的不太一樣。

果然——

“的意思是我們的容貌很相稱啊！我的容貌都可以和你放在一起比了。”

郎雀躍著，全金飾寶珠在下輕盈跳，閃閃發亮。

晏元昭的目逐著點，最後落在邊笑意。

他慢悠悠開口，“我一直覺得，你高看了我的相貌，低估了自己的。”

“你不用哄我。”阿棠脆聲道，“我見過很多人，我自己什麽水平，我心中有數。”

“我沒有哄你。”晏元昭看著的眼睛，淡淡道，“我在頤園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比我見過的所有子都要。”

阿棠張大，“你真沒騙我？”

“我說過，我不喜歡騙你。”

阿棠癡了片刻，忽地雙手撐在他肩膀上，跳起來親了親他的眼睛。

多麽特立獨行的一雙眼睛啊！

晏元昭被撞得後退半步，忍俊不，看周遭無人，低頭在上親了一口。

阿棠，“不對，你當初都覺得我那麽了，怎麽還對我很冷漠，要我費大勁兒去勾搭你？”

“因為并不能讓我心。”

他欠，將發間歪斜了的金簪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