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言不合 “我打算去小倌館買個男人來伺……

晏元昭不忙應, 俯挪幾樣事，清出一小塊空地，袍坐下。

“怎麽都把東西堆臥房來了？”他問。

“我就喜歡把買來的東西放在邊, 看著它們睡，看著它們醒來。”

“原來如此。”晏元昭道, “可惜舍的房間太小了。”

阿棠盯著他, 他上的月白袍子，似乎是前幾日添置的, 的眼著實不賴，裳襯得他謫仙一般。

眼睛一垂, 音落如珠，“我花你那麽多銀子, 你沒不高興吧？”

“當然不會。”晏元昭道，“夫人花為夫的錢, 天經地義。”

夫人......阿棠眉一跳, 他竟說得這麽自然。

“你不嫌我太驕奢嗎？”隨手拿起一只玉兔紋八棱小金杯朝他亮了亮, “純金的, 裝不了幾滴酒，但看著怪好玩的, 一套生肖十二只, 我全買了。”

晏元昭坦言, “實話說, 你的這種驕奢程度連母親的一頭發都比不上。”

阿棠默然, 怎麽忘了這一點。

讓兩個護衛辛苦運回來的一屋東西, 也就長公主一件首飾的錢。

阿棠重重把金杯往案上一放，“被你打岔，我都忘記問你問題了。”

“你問。”

“我的毒, 是不是早就解了？”阿棠惡狠狠開口。

“不錯。”

晏元昭面不改，承認得很是痛快。

阿棠驚訝地張著，竟然真的解了。

今日找大夫切脈，本沒指大夫能窺破此毒開出解藥方子，但連看三位都沒能把出毒藥一點端倪，這便讓人懷疑了。再加上這些日子以來毒藥在無聲無息，無察無覺，阿棠心裏早覺得不對勁兒，這才試探地問了問。

“你什麽時候給我解的？”

“有段時間了，記不太清。”

“騙人！”阿棠瞪著他，“你記憶力那麽好，不會記不清。”

晏元昭無奈笑笑，“在我們躲雨的那座廟裏，你睡著的時候，我給你喂了解藥。”

“這麽早！”阿棠又是一愣，“可那時候我還沒和你睡覺呢。”

晏元昭忍不住又笑，“這兩件事有什麽關聯嗎？那毒畢竟傷，早給你解了好。”

阿棠心裏酸酸的，揪著角道：“可你說解藥沒有現的，那幾天匆匆忙忙地趕路，你怎麽找的時間去配的藥？”

“那是騙你的。解藥一直放在我兜裏，我那麽說，是防你來。”

“你也學會騙人了！”阿棠口而出，“你是君子啊，怎麽還耍詐。”

“只許你騙，就不許我騙？”晏元昭從容道，“阿棠，我從你上學到了很多東西。”

阿棠啞言，悶悶道：“你騙了我那麽久，還裝得像的，我每回急吼吼地向你要解藥，你是不是都在看我笑話。”

“恰恰相反。”晏元昭道，“我像是在看我的笑話，竟然要靠毒藥來防止我的夫人逃跑。”

他頓了頓，“你發現了也好，我并不喜歡騙你。”

阿棠只覺心裏酸意更重，從凳上站起，踢開地上東西，挪到晏元昭面前。低下頭，一對水潤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看他。

晏元昭微微仰頭，對上的目。

“我沒想逃跑，我只是不想跟你回公主府。”阿棠嘟囔道。

手指上他的腰帶，在玲瓏致的銀帶扣上點點。

晏元昭慢半拍地領會到了走來的用意，手一攬，將像昨天那般抱到膝上。

阿棠如願以償地摟上他，腳尖翹起，懸空晃。

“謝謝你讓侍衛把雪暴牽了來，我還以為要老死在會仙樓的馬廄裏。”

秋明將白馬帶到面前時，阿棠都不敢相信，雪暴親昵地蹭了蹭手，前的箭傷，也已經痊愈了。

“小事罷了。”

晏元昭的手環著腰，他很喜歡這個姿勢，看起來也喜歡。得他很，說起話來吐息如蘭，弄得他總是耳朵很。小巧玲瓏，乎乎的一小團，乖巧極了，他實打實地擁著，抱著，仿佛能將牢牢控制在手裏，不必擔心不出去野。

只是忍不住想做那事。

他默嘆一聲，正道：“我問你，如果你沒遇到我，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像浮萍一樣四漂泊？”

阿棠點點頭，“你怎麽把我說得那麽可憐，我這四海為家，很爽的。”

“你沒有想過嫁人麽？”

“沒有。”

晏元昭對此有所預料，聽到後仍是一震。他喜歡的人，裏裏外外都太特別，全寫滿離經叛道。

他擡眼看，幾乎湊在邊，低聲道：“那如果你想要男人，怎麽辦呢？”

阿棠力行地去回答他，張口就要親他。

晏元昭偏頭一躲，“回答我。”

阿棠無法，“我說了你別生氣。”

“我盡量。”

“我打算去小倌館買個男人來伺候我，反正有錢能使鬼推磨，我讓他幹什麽，他就得幹什麽。”

晏元昭搭在腰上的手驟然一。

買男人來伺候？他還是小看了。

他深吸一口氣，抑住心裏波瀾，“你現在還這樣想？肯為了錢跟你的男人，能有什麽好貨？”咬著牙，不願地吐出一問，“能有我好麽？”

意料之中地得來的贊。

阿棠睜大眼睛，“怎麽能和你比？郎君這樣的人，舉世無雙。我就是跑遍全大周也找不到能有你一分風采的兒郎。”

汪汪的眸子帶點意，晏元昭聲音又放輕幾分，“那你舍得離開我，舍得再也見不到我？”

阿棠嘆口氣，“舍不得，也要舍啊……”

想了想，如實道來：“我在沈府做沈娘子的那幾個月，好像被關在一個鳥籠子裏頭一樣，每天都快悶死了。我阿嫂整天忙裏忙外，心各種繁雜瑣碎又無聊的事，我不想過那樣的日子，主持中饋、循規守矩，我真做不來。”

晏元昭幹脆道：“公主府和沈家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都是鳥籠子，只不過是更大更華貴的鳥籠。”

晏元昭耐心解釋：“公主府主子，只有母親和我，何況母親現在還在別苑住。府宅事務都由管事和嬤嬤們照管，你不願做當甩手掌櫃就是。沈家規矩重，而公主府的規矩……一切在我，你不願意守，那就不守，便是你想出門，我也不攔著你，只要你每日回家便好。”

阿棠一怔，“真能像你說的這般？”

不等晏元昭開口，旋即篤定搖頭，“我不信。”

“我不是在哄騙你，我既決定帶你回府，當然也不想你委屈。”晏元昭道。

他昨夜思量過，做一些讓步，降一些底線，沒有什麽不可以。橫豎，他這些天都是這麽過來的。

阿棠小聲道：“但是每日回家，恐怕也有點難做到。你這不就是把公主府的鳥籠子換了鐘京這個籠子嘛？大是大了些，但還是個籠子啊。”

“這樣你都不滿意？”晏元昭沒忍住，“你還要飛到哪裏去？”

“不是要飛到哪兒的問題，而是有沒有籠子的問題。我可以一直待在鐘京，但是在我想飛出去的時候，也要讓我能飛出去。”

“照你這麽說，鐘京的子無一不住在籠子裏。即便是我，也被各種責任束縛著，不能天地隨行。”

“是啊。”阿棠認同般地點點頭，“們是千金，是宗婦，你是君子，是好。而我是個江湖騙子，行蹤不定的小賊，所以有瀟灑日子可過。”

略略離晏元昭遠了一點，“你還說過我見利忘義，男盜娼呢，這些你都忘了？你都能接了？”

晏元昭神有點不自然，“這些話，是我言過其實。你說你盜亦有道，也不無道理，姑且稱得上是劫富濟貧。何況你現在又不缺錢，何須再行盜之事？”

“謝謝你肯這麽說。”阿棠低頭笑笑，“我有自知之明，就算你真的不介意這些，我上還是有太多你看不慣的地方，你有你的原則，我也有我的堅持，我不了天天被你管教，咱們，還是好聚好散吧。”

說完，覺得不合適再坐他上，而去，被他錮住腰，“我哪裏看不慣你了？”

“很多啊。”阿棠想也不想，“你嫌我吃的東西不幹淨，看不慣我喝酒還有穿男裝，沖陌生人說話你也不高興，說我脾氣大，哦還有我月事帶......”

倒是記仇。

晏元昭打斷，“都是之前的事，我最近可還有如此說過你？”

“比之前了一點，但還是有的。”阿棠誠實道，“而且我知道你并不是對這些事看順眼了，你只是忍著不說。每次你看不慣的時候，就會皺起眉頭，我都有注意。”

“......這不正說明我對你的忍讓寬容嗎？”

“可我不需要你的忍讓寬容。你明明不喜歡，何必勉強自己？”

晏元昭定定看，“不是勉強，我心甘願。”

“我不覺得。”阿棠執拗道。

偏過頭，眼睛盯著雪白的地。和他爭辯的時候若看著他的臉，總會想親上去。

晏元昭把的臉扳回來，“你是在胡攪蠻纏，百般借口。我已經遷就了你那麽多，你卻一點都不領，只想著自己快活，半點不願改變！”

阿棠一愣，“你說對了，天大地大我的快活最大，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難道你第一天知道嗎！”

用力一掙，從他上跳下來，“不要再勸我了，我不會改主意的。你也沒必要派侍衛跟著我，我說過我不跑，咱們好好相，等你啓程回鐘京我再走。”

飛快看他一眼，“今天舍廚房做燒羊，剛才聽著靜，應該送過來了，我先出去吃飯了。”

“吃飯？”晏元昭不可思議地看著，“好，好！”

他騰地站起，鐵臂一，不由分說將抱起，往榻上褥一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