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周司白聽見這話，先是一怔，然后才詢問：

“文昭，你不知道岑寂在哪里啊？”

文昭點頭，想起關麥冬說的話，心里有些擔憂：“我這陣子都沒見到他，他沒在學校上學，大家也聯系不上他。”

“關鍵是他有眩暈癥，之前摔了一跤又發生了一場車禍，私下里還一直在吃防骨質疏松的藥。”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沉默到文昭的手指微微有些發抖：

“周司白。”

文昭又了他一聲，聲音有些沉：“所以你知道岑寂在哪里嗎？”

周司白回答，聲音里雖含著笑意，卻沒什麼：“我當然知道，就是商業機，不方便說。”

文昭聽懂了周司白話里的意思。

他話里突然的距離，讓文昭覺得自己過界了。

于是抿了抿，然后解釋：

“我這里是有云省的特產，村民們特地寄過來要我給岑寂，不過我聯系不到岑寂本人……不如讓你帶給他？”

周司白垂眸，斂下了眼底的晦暗：“好啊，你寄來我公司吧。”

文昭剛想要去問他的地址，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了嘟嘟的兩聲。

周司白直接掛斷了電話。

文昭茫然的看著手里的手機。

電話的另一頭。

周司白緩慢的從辦公桌前站起。

他深吸了一口氣，單手叉腰，又是撥打了岑寂的電話。

沒有意外，電話沒人接聽。

他暗罵了一聲，拿起車鑰匙大步走出了辦公室。

驅車四十分鐘，到達郊外的一棟辦公樓前，其實有人知道，這里是藍楹科技的產業。

周司白仰頭著面前高聳的建筑，鏡片在他斯文的臉上投下淺淡的霾，他抬腳邁了進去。

輸碼，電梯直通岑寂的辦公室，旁邊的員工認識他的這張臉，倒是也沒人攔著。

周司白沉默的坐在岑寂的辦公桌前。

他將微微后仰，看著岑寂的辦公桌擺放著文昭和貓貓俠在環球的合照，又是嘲諷的扯了扯角。

他媽的人都不見了，放個破照片有什麼用？

出來之后吃文昭和褚禮的喜酒算了。

等了沒多久，就聽見休息室有了靜。

岑寂乘坐另外一部直通休息室的電梯，然后又從里面打開了休息室的門。

耳畔傳來吱呀的一聲響，然后是敲擊地面的聲音。

周司白的長微微前，調轉下的椅子，又是循著聲音的方向去。

看見的就是一雙意大利的手工皮鞋安靜的站在門口。

漆黑的尖頭皮鞋在冷調的燈下閃著。

而尖頭皮鞋的旁邊，是一木制的手拐。

手杖通烏黑，澤斂。

隨著男人的每一步落下，手杖的尖端在定制的毯上敲擊，都會發出的一聲沉悶而規律的聲響。

周司白一怔。

視線緩慢的上移，掠過他剪裁得當的西裝，忽視他一不茍的西裝外套和齊腰高的黑手杖……

看見的就是岑寂那張蒼白的臉。

窗外的過大片的落地窗，勾勒著岑寂拄拐而立的剪影。

此刻的岑寂就像是一位舊時代的貴族紳士。

冰冷的金屬杖頭在岑寂的蒼白的手指下更加凸顯，閃爍著生冷的金屬澤。

他淡漠的站在那里，金邊的鏡片遮住了他眼底的緒。

周司白倏地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快步的走到了岑寂的面前。

墨黑的目帶著深刻的審視：

“岑寂，你是不是又開始研究那些七八糟的東西了？”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犯法的？”

岑寂垂眸，指尖輕輕挲著手杖頂端冰冷的金屬，他沒有說話。

周司白看著他一聲不吭的模樣，膛便涌出了一無名的怒火：“你他媽的你真的是瘋了！”

他說著，又是猛地抬起手，拳風凌厲，直接往岑寂的臉上招呼。

一聲沉重的悶響，是拳頭及骨頭發出的悶哼。

岑寂偏頭，直接被周司白的力道扇到了旁邊的黑真皮沙發上。

手拐落地，發出了砰的一聲。

甚至連他的眼鏡都掉到了地上。

周司白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著沙發上的岑寂：

“阿岑，你為什麼不躲？”

岑寂瘦削的臉頰此刻已經開始泛紅，脖頸淡青的管脈絡在此刻更加清晰。

令人心折又心碎。

他仰頭笑了兩聲，淺的眼眸只剩下空：“別打我了，我現在沒有力氣了。”

這副樣子，實在是嚇人極了。

周司白瞪大了眼眸，他快步的走到沙發邊，猛地扯住了岑寂的手腕：

“你說什麼？”

岑寂躺在沙發上沒，他又是笑了，聲音悶悶的像是從嚨里發出來的：

“你前世就這樣勸過我了，簡直是……一模一樣。”

周司白一頓，他有些艱難的吞咽了一下：“你簡直是在找死。”

“你知道你這樣，外面的人會說你什麼嗎？”

“說你是瘋子，說你是野心家，說你是資本主義的吸鬼！妄圖通過改變歷史進程達到自己的目的！”

周司白說著，手指忍不住的發，太的青筋近乎暴起：“恭喜你，岑寂！”

他咆哮出聲：“你要臭萬年，被萬人唾罵了！”

岑寂一怔，緩慢的挪過眼神，和周司白對視：“但是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他的聲音里含著蒼茫的怨恨：“天道不公，天道不公，這讓我如何善罷甘休？”

周司白沉默了一下，高大的子站在沙發前。

他低頭看他，聲音突然放緩了：“其實你應該去看心理醫生。”

“阿岑，你生病了，你絕對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