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近一點,祁家老宅外響起了警車嗚嗚的警報聲,驚破了夜的死寂。
然而祁慕辭已經不見了。
祁宸衍收到消息的時候,站在醫院病房的窗前,看著沉沉夜,眸也沉沉。
他安靜許久,低聲:“那就全網通緝,讓他無可逃。”
電話那頭的人頓了頓:“可是這樣,祁家的事就瞞不住了,這對祁家和祁氏的影響……”
“沒什麼好瞞的。”
祁宸衍從三十幾層看下去,眼眸無波幾乎凍結冰,“祁家早已經千瘡百孔,風雨飄搖。祁家早就從上爛掉了,不挖掉爛掉的須,永遠無法治愈。”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幾秒,說了聲“好,我知道了。”
電話掛掉,祁宸衍站在窗前沒。
時星走過去,從他后抱住他。
不說話,只是默默陪著他。
片刻,祁宸衍轉,擁懷,輕了的發:“別擔心,他跑不掉的。”
“我知道。”
時星知道,祁宸衍早就有安排了。
所謂全網通緝,也不過是給所有人一個代,讓大家知道,祁慕辭為什麼忽然消失,然后順勢徹底清理祁氏和祁家。
這些時星都知道,所以也知道,他做出這樣的決定有多難。
“我會永遠陪著阿衍的。”
時星從他懷里抬頭,眼眸明亮,補充:“還有我們的寶寶,我們都會永遠陪著阿衍。”
祁宸衍捧住臉,垂眸和對視:“我只要有星星,就夠了。”
“那寶寶你不要了?”
時星無奈看他,他蹙眉想了想:“確實不是很想要這個小電燈泡,生下來扔給大舅哥吧,反正他想要。”
“你討厭。”
時星笑著拍他:“你這麼說寶寶會聽見會傷心的。”
祁宸衍也只是笑笑,低頭親親乎乎的,“放心,現在聽不到。”
親完他重新抱,下輕抵發頂,閉上眼低聲:“我們的家,會很幸福。”
時星“嗯”聲,“一定會的。”
~
在那兩個偽裝服務生的人出現之前,祁慕辭就已經離開京都。
祁宸衍他們的戲其實也并非沒有破綻,相反,某些地方其實還蠻拙劣。
最后只留下四個保鏢在時星邊,就足夠讓人懷疑。
祁慕辭自然也不可能完全相信,他選擇讓人手,是因為他也在試探。
畢竟如果是真的呢?
如果是真的,那這大概是他唯一能手的機會了。
時星確實被保護得太好,滴水不,要想太難,而祁慕辭也實在沒什麼耐心等太久。
等孩子生下來嗎?
那就沒什麼意思了。
所以祁慕辭選擇賭了一把。
他找的也不是自己的人,而是花錢買了兇。
兇手并不知道是祁慕辭找的他們,可祁慕辭卻知道,如果他們真的被抓,那祁宸衍肯定會猜到是他。
甚至也會直接讓兇手指認他。
把他再次送進監獄,讓他在里面待上一輩子,大概是祁宸衍能給他的仁慈。
所以祁慕辭也早就準備安排好了。
不管時星這邊的事會不會功,他也會離開這里。
現在的他早已經被偏執控制,心里頭的不甘早已經腐蝕了他。
所以,相比較所謂安穩的生活,他更想要讓所有人跟他一樣,被后悔和痛苦折磨。
是的,后悔。
到了現在,陸離有句話說得很對,一步錯步步錯。
不后悔嗎?
不是。
他很后悔。
他每時每刻都在后悔,都在痛苦。
眼睛一閉,就是和陸甜的初識,小姑娘明燦爛,像太。
能照亮一切也能溫暖一切。
而他,曾經擁有太。
甚至就在不久前,太也還在他邊,在他懷里。
可狂風暴雨驟來,濃厚的烏云頃刻間將他和太分隔,被遮掩。
他失去了他的太。
而這一切,本來不會發生的。
他其實知道他錯了。
所以他后悔,他痛苦。
可他也很清楚,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因為太不會再回來,他再也看不到。
因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忽然走到了這一步?
最初錯的那一步到底是在哪兒,是怎麼走錯的,如果真的要追溯,要追溯到什麼時候?
可那些似乎也都不重要了。
一步錯,步步錯。
已經走錯那一步,已經回不了頭,那他也只能繼續錯下去了。
所以在警車到達祁家的時候,他乘坐的飛機,在z國帝都某小型機場落地。
他扮作普通的乘客,戴著帽子和口罩,拉著行李箱和其他乘客一起走出機場。
抬手正要攔住一輛的士時,眸驟沉。
普通的黑商務車緩緩在他面前停下,車窗半降,坐在車里的人是他最厭惡的人。
薄晉然雙疊,閑適的坐在車里,微偏頭朝他看來。
祁慕辭下意識朝后退,幾個男人在他后圍住了他,堵住了他的退路。
無路可退。
祁慕辭明白過來。
果然,他們一直在算計他。
這些天,他們在他面前演了好一場大戲。
他就算知道不太對,卻還是中計了。
祁宸衍更是早就知道他會跑,會來帝都,所以讓薄晉然提前在這里等著他,守株待兔。
果然是他兒子。
青出于藍。
祁慕辭嚨緩慢吞咽了下,忽然不知道該不該開心。
然后他看到薄晉然冰涼卻帶笑的目,聲線淡淡的同他說:“祁家主來帝都做客,怎麼也該同我們說一聲才是。免得別人覺得我們帝都人不懂待客之道,怠慢了祁家主。”
祁慕辭角勾出冷笑,“薄晉然,事到如今,你何必還這麼虛偽?”
“確實沒什麼必要。”
薄晉然角弧度更深,“既然這樣,那你也該知道,陸甜和阿衍確實都不適合對你手,可我無所謂。何況,你既然對我兒手,那我對你手,也是應該對不對?”
反正,他的手早就臟了。
也無所謂再多臟點臟點了。
薄晉然收回看祁慕辭的目看向前方,留給他一個冷漠側臉。
車窗重新關上,祁慕辭同時聽到他的淺聲:“祁家主既然來了帝都,那就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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