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陸甜輾轉難眠。
在他反復跟說了“我很后悔”之后,也終于沒忍住,問了一句:“后悔什麼?”
那時候,他看著,很輕的說:“太多。”
太多太多,早已經無從說起。
走到今日回頭看,每一步似乎都是后悔,都是憾。
所以,他慢慢松開的手腕,聲音更輕:“去睡吧。”
可陸甜睡不著了。
輾轉反側了不知道多久,終于迷迷糊糊睡,卻又久違的做了夢。
夢回了很久很久之前。
那時候多大已經快記不清了,畢竟于而言,前半生已經宛如前一世那麼久遠。
加上總是下意識讓自己忘記前半生那些不愉快,所以甚至就連做夢,都已經很夢見前半生。
然而今夜,卻夢到了。
那大概是十幾歲吧,夢見薄晉然和祁慕辭在打架,你一拳我一,最后撕扯著滾倒在地。
沖過去用力拉開正好在祁慕辭上揍人的薄晉然,“薄二你打他做什麼,別打了!”
薄晉然揪著祁慕辭的領朝看來,那大概是陸甜第一次見到薄晉然那麼憤怒的模樣,他咬著牙問:“陸甜,你喜歡他?”
來了后,祁慕辭就停下了作,躺著一不。
陸甜被薄晉然問的一愣,遲疑的看向臉上已經青一塊紫一塊的祁慕辭,他也正看著,對視時,眼神復雜又不安。
有點不知所措,卻還是說:“你說什麼呢,我哪有啊,你就因為這個把人打這樣,你發什麼瘋?”
他們那時才多大,說什麼喜歡不喜歡。
話還沒說完,祁慕辭開口:“甜甜。”
他低聲說:“別說了我懂的,是我的錯,讓薄二誤會了。”
他閉上眼,自嘲的笑:“你別怪他,我沒事。”
薄晉然又咬了牙,拳頭就恨不得砸下去:“你TM裝什麼裝?”
陸甜眼疾手快的抱住了他的手,“你再打我跟你絕了!”
他看向,眼神了:“就因為他,你要跟我絕?”
“我……”
陸甜看著他的眼神慌了慌,卻還是:“那誰讓你胡打人的,你別以為這是帝都是在你的地盤上,你就看人家好欺負隨便打人家,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欺負他的!”
“我欺負他?”
薄晉然一副氣得要死的樣子,陸甜沒見他這麼生氣過,也有些怕,退了一步,還是說:“對啊,我親眼見著你欺負他的啊。”
薄晉然盯著看了半晌,最后冷笑著松開了祁慕辭,站起,說:“陸甜,你眼神真爛!”
說完他轉就走。
陸甜睜大眼看著他的背影,也生氣了:“薄晉然你什麼意思啊,你眼神才爛呢!”
神經!
而夢境隨著他走遠的背影破碎,轉眼又看到20歲,剛跟祁慕辭離婚回到陸家時。
那時候薄晉然常常來看。
和年時的他已經不太一樣了,那時候的他,沉穩得不像20歲。
看見他時,第一反應就是委屈。
覺得很委屈,想讓他抱抱。
就好像了委屈回到家見到了親人,果然,這世上只有親人是不會傷害的,不管和他怎麼鬧,他依然在意。
那段時間,他見不開心,也常來陪。
只是他最常問的問題就是,“還喜歡他嗎?”
“還會跟他回去嗎?”
那時候覺得他真的好煩。
總是問這個問題做什麼?
很想讓回去嗎?
后來他要出國,他說:“等我回來,大概就是我們陸甜大小姐21歲的生日了,到時候我有禮送給你。”
離開時走到門前,他還回頭看,又問:“真的不會跟他回去了嗎?”
煩不勝煩,扔了一個抱枕過去。
他笑著接住抱枕,眼眸溫的同說:“陸甜,這次,你眼神可別再那麼爛了。”
頓了頓,又說:“還有,別再騙我了。”
他再次轉離開。
夢境又一次隨著他的離開碎掉,陸甜忽然從夢里醒來。
茫然的看著天花板。
以前只覺得那時候的他問來問去很煩,直到現在,從夢境中審視過去,才發現,原來是他太了解了。
而那時候他看的眼神,其實一直很小心,很溫。
是太遲鈍了嗎?
從來沒有發現他喜歡。
陸甜又閉上眼。
重新回想了一番夢境。
先想的是:他那怎麼就那麼毒,說眼神爛,果然眼神很爛。
然后想的是:那時候他們到底為什麼打架?
想完又想:為什麼他說的是別再騙他了,什麼時候還騙過他?
最后卻想:所以后來他從國外回來了嗎,為什麼禮沒有給?
想到這里,陸甜忽然就忍不住了,掀開被子下床,重新拉開了臥室門。
那麼多年沒有在意過的一些細節和答案,這時候忽然有點想弄明白。
客廳里的窗簾沒有拉上,從落地窗灑進來,薄晉然穿著襯躺在沙發,單手搭在眼前遮擋住線。
而拿給他的被子隨意搭在上,已經了大半在地。
陸甜形頓了頓,站在臥室門前看了他片刻,這才慢吞吞走過去。
他沒有靜,也許是睡著了。
陸甜走到沙發前,把落在地的被子拉起來,重新替他蓋好。
又拿了遙控把客廳的窗簾關上,直到房間里一點點徹底暗下來,才轉頭垂眸重新看回他。
他依然沒靜,看來真睡著了。
陸甜覺得自己有些好笑,做了夢就沖,好像不是這個年紀該做的事了。
暗暗嘆氣,轉準備回臥室。
剛轉,手腕又被人抓住了。
這次,他的掌心終于有了幾分暖意,回頭垂眸看過去,他已經睜開了眼。
昏暗的房間里,他依然躺靠在沙發,深邃目同視線纏繞,聲線略啞:“怎麼不睡?”
也許是因為窗簾拉上了,房間里變黑了,陸甜被他那視線看得莫名有些慌。
總覺得現在這氣氛不太對。
“我……”
開口,聲音有些發,清清嗓子,才又說:“忽然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
他松開了的手,坐起了有些發僵的脖子,再抬眸看,目沉靜的等繼續。
“就是……”
陸甜糾結著,又覺得那些問題不太好問出口了,都過去幾十年了,現在來糾結是不是沒意思的?
可的子到底沒有薄晉然那麼能憋,不問清楚,大概好幾天都能睡不著。
所以干脆點在他邊坐下,歪著頭看他,“我記得,你跟祁慕辭打過一次架,那時候為什麼打架?”
薄晉然:“在警局嗎?”
陸甜:“不是,就是,十幾歲的時候。”
薄晉然微愣,“為什麼忽然問這個?”
“就是忽然想起來了啊。”
陸甜略煩:“我就是想看看,我眼神爛到什麼地步,你那時候為什麼就說我眼神爛啊?”
薄晉然背靠上沙發,眸低垂一瞬又看:“十幾歲的時候我跟他其實打過很多次,你說的是哪一次?”
“啊?”
陸甜愣住:“你們打過很多次嗎?”
薄晉然沉默不語。
陸甜:“……就你說我眼神爛那次?”
薄晉然想了想,“不記得了。”
陸甜懷疑,“真的?”
他淺淺點頭:“嗯。”
陸甜皺眉看他片刻,知道他在騙。
可他不愿意說,也沒再繼續追問,只是想了想又說:“那還有呢,我記得你之前說過,要送我的21歲生日禮,在哪兒?”
說著,朝他攤開手:“禮呢,我怎麼從來沒有收到過?”
薄晉然目忽的閃。
21歲的生日禮,過了20幾年,倒是想起來了。
結滾,他沉默幾秒:“你想要嗎?”
陸甜皺眉:“不是你要送我的嗎,怎麼是我要呢?”
“因為禮本來是送給21歲的陸甜的,不過21歲的陸甜不需要,所以……”
薄晉然垂眸輕笑了聲,又抬眸看,溫聲說:“我要確認,現在的陸甜是不是需要,才能知道,要不要給?”
房間里線好像越發的暗了,然而窗簾隙間,又有縷縷的微進來。
明暗錯,他的視線纏著的,輕緩問:“陸甜,你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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