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聽著楚星離的話，沉默不語。

這些道理不是不知道，可真的做不到。

常年在心中的自卑，仿佛是叉錯纏在心臟上的繩子一般，越想解開，反而勒得越。

直到自己承能力到達頂峰的那一刻，只能選擇了解自己去解。

比如這次。

葉輕突然覺得傷口疼了下，手臂不自覺了下。

“怎麼了？不舒服？”楚星離敏銳地發現的不對勁。

輕輕轉下手腕，葉輕淡淡地笑了下，“覺可對不起我的左胳膊了。其實我以前也試過往右手上割，但是左手用不上力氣。”

就只能在左手腕上添了一道又一道。

“小葉，其實你就是看我年紀大了，工作不容易，想給我多添點薪水是不是？”楚星離扯著葉輕的袖子蓋住的手腕，“其實我還是小有資產的。”

葉輕低頭笑笑，“星離，你還回港城嗎？”

“怎麼了？想支開我？不過我不會再回那個地方了，江華市我還喜歡，或許以后我會到南方城市看看，”楚星離站起來，“現在，我們先回病房吧，你換藥的時間到了。”

“星離，我不會再想不開了，你該忙就去忙吧，我想好了，等我病好了，我就走、”葉輕的話停在邊。

剛轉過的看見了風塵仆仆的池裴。

好幾天沒見了，剛才看見跟楚星離有說有笑的，帶著好消息過來想跟分，卻聽到要離開的話。

池裴心里刺刺的痛。

“你們聊吧，該面對的總要面對的，我去見個朋友，你隨時可以找我，什麼時間都行。”楚星離對著葉輕低聲說。

路過池裴邊的時候，小聲叮囑，“有話好好說，不能再刺激。”

這話池裴心里也明白。

深吸一口氣，臉上堆著笑，“你該換藥了是不是你，走吧，我陪你過去。”

葉輕點點頭，如果他不出現自己也要找機會聯系他的。

兩人沉默并肩走著，速度不快。

“吃飯了嗎？吃得什麼？”池裴偏頭問。

“吃了，吃的餃子，星、楚醫生帶來的，他們家阿姨自己包的，豬白菜。”葉輕回答得仔細。

“好吃嗎？”難得對自己話那麼多，池裴心立刻燦爛了，“我也想吃餃子，你剩了沒？給我吃幾個。”

“好吃的，不過沒有了，”葉輕想了想說：“可以讓醫院做點。”

“行，行行，”池裴開心地不行，“你陪我坐坐。”

葉輕看他跟個孩子一樣，興地打電話訂餐，心跟泡在酸水里一樣。

對的起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父母家人，卻是對不起眼前這個心里只有的池裴。

一次次傷害自己想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認為是世界上最慘的人。

沒有人理解沒有人陪伴，好像是世間最苦的那個人。

但卻自私地忽略了眼前這個忙前忙后收拾餐桌的人。

明明他什麼都沒做錯啊。

“池裴，對不起啊。”葉輕忽然開口。

池裴剛把餃子擺好，愣了下，“說什麼呢？你還真看上楚星離那個老男人了？”

葉輕無語地搖搖頭，“我是說，那天在你家里……對不起啊。”

池裴表變得嚴肅，“你別說這個，輕輕，從始至終都是我們家對不起你，要不是我媽，你也不會被刺激這樣，你永遠不需要說對不起的。”

“三年前，我爸爸得病，需要換腎，是你媽媽出的錢。一百萬，我收了。”葉輕不敢看池裴，低頭看著桌面上冒著熱氣的餃子。

不知道池裴會怎麼嘲諷。

一百萬對來說是天文數字，可對他來說，不過一頓大酒……

預想中的指責嘲諷沒有，眼前忽然多了一雙筷子，“左邊是三鮮的，右邊牛大蔥的，你嘗嘗，味兒也不錯，知道你剛吃過，一樣咬一口就行。”

池裴跟沒聽見的話一樣，每種味道夾了一只過來。

葉輕意外地抬頭看他，又重復了一遍，“三年前，我收了你媽媽一百萬。”

池裴低頭看了一眼，掌大的臉，一雙眼睛明亮亮的，就是沒底氣。

這會兒水潤潤地著他。

視線落在的瓣上，比前幾天看著有氣點了。

“你家當年賣了房子就能給你爸治病，但是沈妤從中作梗，扣了你爸的腎源，拖了幾天，非但漲了價，還拿什麼狗屁專家的出診費為難你們，最后著你收錢離開我。”池裴吃了兩個餃子，“你說到底誰對不起誰。”

葉輕啊了聲，呆愣地看著池裴。

他是不會開這樣玩笑的。

那就是真的。

“就是為了讓我離開你啊。”半晌，葉輕緩緩開口。

池裴夾了只三鮮餃子到葉輕邊，“咬一口。”

他目里帶著深和不安。

葉輕看懂了。

檀口微張，就著他的筷子咬了下去。

怪誰呢。

好像誰都不怪。

最難的就是，無論站在誰的角度，這事都說的過去。

“好吃嗎？”池裴問。

眼前的男人小心翼翼，沒有往日那般張揚桀驁。

這不是葉輕想要看到的，的男孩兒永遠都是那麼自信意氣風發的。

重重點點頭，“好吃的，你多吃點。”

“好。”池裴嗓音有些哽咽，低著腦袋連吃了好幾個。

兩個人誰都沒再提過去的事，好像不是那麼重要，也不是那麼有意義的了。

池裴吃完餃子，又要陪著打點滴，不知不覺天就黑了。

他在病房里轉悠了一圈又一圈，一會兒倒杯水，一會兒要切水果。

葉輕心里苦苦的，連帶著里都是苦味。

“池裴。”他。

“啊？怎麼了？需要什麼不？”池裴心里突然有種不好的預，這孩子這種語氣的時候，就沒好事。

“你回去吧，太晚了，”葉輕說，“然后以后就別來了，等我過兩天出院，我就走了，我們到此為止吧。”

跟池裴之間的差距，不是那麼簡單的就能填滿的。

沈妤雖然討厭，但是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現實。

理想終究會被現實打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