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青臨頓住腳步。
北錚猶豫了下,方開口:“叔叔。”
南青臨似乎也猶豫了下,才緩緩出聲,“借一步說話?”
北錚點頭。
兩人從洗手間移步到頭等艙。
今天頭等艙沒有滿客。
北航的空客350機型頭等艙不僅獨立私,空間還大,足以躺下一個人。
南青臨示意北錚可以坐下,北錚卻說站著就行,于是兩人就這麼一坐一站著對視,安靜了好一會兒,這片沉默才被打破。
“回倫敦?”北錚說。
南青臨點頭嗯了聲,“回去理點兒事,下星期就回北城。”
“你和迦迦,還好吧?”
北錚點頭,“都好。”
又陷一陣安靜。
南青臨好好打量了下面前的人,“你和迦迦很般配。”
北錚:“嗯。”
看得出這位岳父有點局促,北錚靜了下,便開門見山了,“您是有什麼事兒想和我說嗎?”
南青臨眼神微微了,像是斟酌了一番,“我時間不多了。”
聞言,北錚不由蹙眉,很明顯覺到了這句話的不對勁兒,他看著垂下眼眸的南青臨,問他,“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南青臨沒法直視北錚說接下來的話,又靜了靜,終于開口,“我得了胃癌,晚期。醫生說時間還剩幾個月,也可能很快。”
北錚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
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走向。
“我回北城并不是想打擾他們,只是想在最后的日子里把他們的模樣好好記下,如果,還有下輩子,我一定當個好父親...不過,就算有下輩子……”
“他們也一定不想我當父親。”
北錚沉默著,莫名到酸。
南青臨抬起眼眸看北錚,“你會一直對好嗎?”
他知道他很沒資格問這句話。
北錚說:“我會的。”
“如果。”他看著南青臨,“時間回到十一年前,您還會去倫敦嗎?”
南青臨神怔了下。
過了幾秒鐘,他自嘲地笑了聲,“迦迦這都和你說了。”
北錚不語,只靜等答案。
南青臨深呼吸一口氣,“人這一生哪有那麼多如果,很多事都是命中注定好的,我確實對不起他們兄妹,還有我前妻。”
北錚看見他紅了眼眶。
南青臨轉拿過后的包,從里面掏出一張銀行卡,又轉回去,“我離婚了,倫敦的公司留給了他們母子,我已經虧欠過一次,不能再繼續虧欠了。”他將卡遞給北錚,“這里面的兩千萬是我留給他們兄妹的,麻煩你幫我轉給他們。”
北錚沒接。
南青臨一雙眼睛里滿是懇求,“我給他們肯定不會收的,你就當一個將死之人死前想要完的唯一愿吧。”
如果沒有后半句話,北錚不會容。
他終究還是心,接過了銀行卡。
-
倫敦時間。
北錚晚上八點多落地希思羅機場。
結束航后工作,一坐上機組車,北錚就掏出手機給南迦報平安。
剛想要退出微信,又再次點開南迦的頭像,編輯下“我見你爸了”,又刪除掉,繼而重新編輯“你爸他生病了”,又一次刪除掉。
他最終還是把手機放回了兜里。
另一邊,黎時間晚上七點多。
南迦五點多落地,結束航后工作去酒店,便累得妝都沒卸,就倒床睡了。
直至午夜一點多,才從床上爬起來。
習慣地過枕頭下的手機,點進微信,看見北錚的留言,不由微微彎起角,回他:醒了,老公。
下床去卸妝回來,再次拿起手機。
北錚回復了:卸妝沒有?
南迦:剛卸完。
北錚:我就知道。
南迦:今天順利嗎?
北錚:一切順利,你呢?
南迦:一點點不順利。
北錚:說來聽聽。
南迦:有個男乘客在廁所洗手池里尿了,還有個買經濟艙的,非要去頭等艙占座,并拒絕補差價,還對我們勸阻的乘務員進行了辱罵毆打。飛機一落地,我們安全員就將他移給了警方。
類似這種強占座位的事件屬于機鬧,當乘務人員通勸阻仍不配合時,安全員便會出面警告,還是不服管束,落地后就會將機鬧之人移機場公安。
北錚回了兩個擁抱的表包。
接著,又回一句:幸好沒延誤。
如果是飛機沒起飛之前發生這種事,機長一般為了保障航班安全,會以有妨礙飛行安全之嫌,通知機場公安將其帶下飛機。
南迦:是嘟,我準備繼續睡了。
北錚:寶寶晚安。
南迦:老公晚安。
-
又飛完最后一段航班落地北城。
完航后工作接,南迦拉著飛行箱和機組人員們一起通過廊橋時,正好趕上一場絕日落,不由駐足下來,打開相機拍下一張日落。
鏡頭一轉。
對著前面鮮亮麗地機組,對好焦,也拍下了一張照片。
拉著疊著過夜袋的飛行箱往前繼續走,一邊低頭看手機從相冊里選出剛出爐的兩張照片,編輯配文發朋友圈:【一切都剛剛好。】
很快,就收到第一個點贊。
是宋霽安。
還有第一條評論。
【落日航班。】
也是宋霽安。
上了機組車,南迦回了些消息,又一次點進朋友圈,紅的消息提示已經有幾十條,大多數都是北航的同事點贊。
南迦挑了幾條評論回了。
返回微信聊天頁面,溫緒的消息正好進來,【下班了?今晚有空?】
南迦一看這消息就知道有事,打字回:準備回公司開總結會,結束了給你電話。
溫緒:OK,等你電話。
從律所回公寓的溫緒等了一個小時,終于接到南迦電話,一接通就說:“明天休息嗎?休息陪我喝酒。”
南迦:“咋啦?”
溫緒憤憤道:“有傻氣人!”
“什麼瓜?”南迦聲音有點興。
溫緒說:“你就說能不能喝吧?”
南迦:“地址速速發來!”
溫緒:“好姐妹,夠義氣!”
掛斷電話,南迦就收到了溫緒發來的地址,是一家在國貿的酒吧。
回:等我回去換個服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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