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傅硯禮就意識到自己有了個病,那就是只要有姜音的場合,他就會渾僵。
在那些場合里,他喜歡找各種角度和角落看姜音,又會在姜音看過來時以堪比游隼的速度移開視線。
他靠近,卻又在靠近時張到惴惴不安。
第一次想有了放棄喜歡姜音的念頭,是在剛升高三的秋天。
他記得,那天雨很大。
校園里滿地落葉。
林蓓和兩個生把姜音到教學樓樓梯間的角落,要求姜音將書帶給姜渡。
姜音拒絕了,“我哥說過,不想再收到書了。我不送,你找別人幫你吧。”
林蓓冷笑,“你就按我說的送到他手里,哪那麼多廢話。”
“我說了我不送!”
“你!”林蓓瞇了瞇眼,“為什麼不送?你不會真的和他們說的一樣,存了喜歡你哥這種見不得的心思吧?”
姜音:“他是我哥!”
“沒有緣關系啊。而且你要是不喜歡他,為什麼第一反應不是否認你不喜歡他,而是強調他是你哥?”
姜音懶得再多說什麼,要繞開林蓓和另外兩個生,結果被林蓓按了回去,抵在墻上。
“你別我扇你,他媽讓你送封信怎麼了?做人會不會?你媽沒教過你做人啊?
哦,你是孤兒啊,難怪呢,這麼沒教養。”
傅硯禮聽到這里,忍住了上前幫忙的沖,而是打通了保安亭的電話,說有人在教學樓實施校園暴力。
他覺得他不該在姜音最難堪的時候出現。
保安趕到后,將姜音和林蓓們分開,教育了林蓓兩句就走了,因為林蓓沒有對姜音造實質的傷害。
“喂。”
等姜音走遠,傅硯禮住林蓓。
林蓓回眸看見站在樓梯上的傅硯禮,立刻換了副笑臉,“怎麼了?”
傅硯禮冷冷盯著,“欺負人很有意思嗎?”
林蓓被盯得后脊發涼,“我哪有欺負人?你說剛才嗎?我只是和那個妹妹鬧著玩的。”
傅硯禮:“是鬧著玩還是欺負,你自己心里清楚,都說了不想送信,你為什麼還要強迫?
和比起來,沒有教養的那個人是你。”
林蓓翻了個白眼,一臉的不服氣。
兩天后放大周假,傅硯禮打聽到林蓓在某家會所,帶著堂哥給他安排的保鏢沖進去將包廂的林蓓嚇唬了一頓。
傅硯禮特意讓堂哥挑看起來兇神惡煞的保鏢,林蓓嚇得哭花了妝,點頭不迭地保證自己再也不欺負姜音了。
后來林蓓看見姜音,就跟耗子見了貓似的,總是繞道走,姜音還奇怪了好一陣呢。
傅硯禮骨子里是個驕傲的人,察覺姜音和姜渡之間的可能并不純潔后,他就開始抑制自己想起的念頭。
直到他得知沈懿想認姜音當干兒。
“那個小丫頭長得跟天仙似的,真是好水靈!又聰明,說要進競賽保送班,真就考進去了,你們不知道,我聽見莊嵐輕飄飄地說這些的時候,那個羨慕呦。”
說著,斜了埋頭吃飯的傅硯禮一眼。
這個傻兒子,明明小學的時候績還很優異,上了初中就跟腦袋壞了似的,愣是吊了五年車尾。
眼看要高考了,也難指他能在國殺出重圍,只好砸點錢讓這小子去國外鍍鍍金。
“我總覺得莊嵐好像不怎麼喜歡姜音那個小丫頭,要不我把認干兒好了,硯禮,你以后就有妹妹嘍。”
傅硯禮一頓,“我不要妹妹。”
沈懿直翻白眼,“誰管你要不要?你還想做我的主?”
傅硯禮騰地起,近一米九的大高個子瞬間讓沈懿深迫,“你個死小子,你要打你媽啊?”
“你要是認做干兒,我就絕食,絕食到死。”
說完直接摔門進了房間。
沈懿氣得磨牙,“這個小王八蛋,脾氣越長越大,人家小姑娘怎麼你了!”
沈懿再怎麼喜歡姜音,傅硯禮到底是親骨,又了解傅硯禮的脾氣——要是真不顧傅硯禮的意愿把姜音領回家,傅硯禮即便不把自己死,也不會給姜音一天好臉。何必呢。
認姜音做干兒的事終究作罷。
那天之后,傅硯禮發瘋一樣學習,他安自己,即便姜音真的喜歡姜渡,可他們之間永遠也不可能。
只要傅硯禮能追上姜音的步伐,離近一點,喜歡上他的幾率就會多一點。
得知姜音保送A大,而姜渡去了南方的S大,傅硯禮的力更足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傅硯禮第一次高考只考了637,離A大的分數線足足差了四十多。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挑一所A市985上學的時候,他讓自己了檔,如愿以償開始復讀。
那一年,裴牧他們開啟了自由多彩的大學生活,傅硯禮冷著一張冰山臉出現在復讀班,周圍沒有一個悉的人。
他時而絕,不知道自己在燃什麼,明明連姜音的聯系方式都沒有。
得知裴牧、崔靜、西汐陸續在大學里談了,傅硯禮為此鬼使神差地請假去了A大,在校園里晃了三四天,才終于看見姜音的影子。
馬尾辮,白襯,牛仔,帆布鞋。
沒有了高中時期的靦腆生,行步匆匆,但神從容。
他像個變態一樣跟了人家一整天,直到有所察覺的姜音壯著膽子回眸向他走了過來。
那時是冬天,傅硯禮裹得嚴嚴實實,只出一雙眼睛。
那一剎那,世界靜謐得只有姜音腳下碎雪的聲音。
一步,兩步……
兩人的距離在七八米時,傅硯禮落荒而逃。
回去就發高燒做噩夢,夢見他和姜音表白,姜音嫌棄地扔了他手中的花,“我知道你,你就是那天跟蹤了我很久的變態!”
變態。
是啊,他怎麼了變態?!
為什麼打個招呼的勇氣都沒有,而是鬼使神差地做了變態才會做的事?
自我厭棄的覺在那幾天達到頂峰。
沈懿以為他學崩潰了,整日甜言語哄著,“傻兒子,咱家有錢啊,你就算考不好也沒關系的。”
傅硯禮渾渾噩噩了兩個月,終于不再做那個噩夢了,又跟打了似的拼命學。
第二次功考A大。
進A大后,傅硯禮不放過任何一條有關姜音的校園八卦,最后從經濟學老師里得知姜音申請了提前畢業。
那一刻,傅硯禮到難以言喻的心累。
他知道,他永遠也追不上姜音的步伐了。
他能清晰地覺到學業和前途在姜音心里的分量,任何人任何事都阻擋不了向前走的腳步。
所以傅硯禮決定——換一條賽道。
既然學習學不過,那就走家世捷徑。
十七年的音樂夢不要也罷,他要站在姜音的前途里,肩并著肩站在同一座山的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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