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樂之跳下窗臺，正要試，卻被陳玉獅握住手腕。

不解地向陳玉獅，“阿兄？”

陳玉獅冷聲，“我是來送你離開漢中王府的。我不需要我的妹妹為我的前程做出任何犧牲，我的妹妹是用來疼保護的，不是用來為我遮風擋雨的。”

陳樂之回手。

扯落掛在木施上的嫁，定定道：“阿兄是不是誤會了？我本就到了親的年紀，方家世代勛貴，我求之不得！我的嫁很漂亮的，你且等等，我現在就去換上！”

“嫁給不喜歡的人，是要掉眼淚的。”陳玉獅再次攔住，“再好看的嫁，只要配上眼淚，都會變得不漂亮。可我的妹妹好看了一輩子，我不希我的妹妹獨獨在出嫁的那天，不漂亮。”

陳樂之低著頭，止不住地栗。

小聲道：“我沒有不喜歡方浚。”

“撒謊！當初母妃帶你和謝觀瀾相看，你說謝觀瀾冠禽嗜殺，你不要嫁給這種人。可方浚還沒被仇家打活死人的時候，比謝觀瀾更加殘忍，他甚至殺老婦孺！”

陳玉獅向來沉穩溫和，然而此時此刻，卻帶上了音，“我們家樂之，不可以嫁給這種人……”

“我不是為了你才選擇嫁給方浚。”陳樂之突然提高聲音，“我是為了母妃，為了我們所有人！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你不再是世子，母妃會如何，我會如何？！”

雖然們的外祖和舅舅是軍中顯貴，但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戰死沙場。

無論是母妃還是們，都沒有外族可以依靠了。

一旦陳玉獅失去世子之位，王府里的那位姨娘，是要把們母拆皮剝骨的！

而們的父親……

們的父親寵妾滅妻，比那位姨娘還要可惡！

陳樂之忍著淚意，神卻很決絕，“你已經為我和母妃犧牲了很多，這一次，該到我了……阿姐。”

“阿姐”二字，低不可聞。

是們母三人間的忌，是們共同守護了十多年的。

們很清楚，陳玉獅將背棄的別、背棄的憎，將背負著不喜歡的那個別和份一直走下去，走到生命盡頭，走到永恒的史書里。

陳樂之堅強的沒有掉眼淚。

可地板上，卻逐漸暈開深深淺淺的。

陳樂之拿出手絹，慢慢為陳玉獅去臉頰上的淚，“阿姐，比起你這些年經歷的種種，我嫁進方家這種事也委屈嗎？阿姐，我長大了，我心疼你，我想為你分憂啊！”

星橋火樹，紅蓮萬蕊。

漢中王府的小郡主長大了，要嫁人了。

五月初十。

聞星落、謝拾安和魏螢直奔長安，原本計劃趕在大婚前抵達，誰知漢中王和方家生怕這樁聯姻遲則生變，竟提前兩天舉行大婚。

長安繁華，車馬堵塞。

三人在人群里，兵肅清街道，隨著嗩吶鑼鼓聲喧囂而來，迎親隊伍熱熱鬧鬧地穿街過市。

大紅喜轎夾雜在隊伍中間，織金窗簾微微晃。

聞星落看見陳樂之手持并蓮花團扇坐在花轎里。

昔日活潑爽利的小郡主，眉眼間似乎多出了許多愁緒。

下意識道：“四哥哥，你看見樂之沒有？”

謝拾安看著花轎。

從小到大，他見過很多種樣子的陳樂之。

春風得意的，英姿颯爽的，可憐的，裝模作樣的……

可他唯獨沒看見過現在這種樣子的陳樂之。

他了拳頭，低聲道：“都不像了。”

魏螢催促，“你倆還傻站在這里干什麼，去方家啊！”

三人來到方家，但見府邸高懸喜綢賓客如織。

因為方浚如今是個癱瘓不起的活死人，所以方家沒有預備拜堂親的儀式，直接把陳樂之送進了新房。

魏螢果斷道：“咱們去新房找。”

“不是，”謝拾安急了，“表姐你能不能看看我？我一個男子，怎麼去新房啊？！”

聞星落瞅了眼路過的侍，又瞅了眼謝拾安。

謝拾安：“……我不要。”

然而他的抗拒沒有毫作用。

魏螢摁著他的頭，把他打扮方家侍，才鬼鬼祟祟的一同溜進新房。

為著陳玉獅選世子妃的事，陳樂之幾乎把漢中郡的小姐們得罪了個遍，因此新房里沒有年輕姑娘陪伴，只陳樂之孤零零一個人。

“樂之！”

聞星落從門外探出一張臉。

陳樂之不可思議地過去，“寧寧？！”

聞星落上方又出現了謝拾安的臉，“姓陳的，我們是來帶你逃婚的！”

陳樂之：“謝四？”

魏螢的臉出現在謝拾安上方，“帶你殺出去！”

陳樂之：“……”

招呼三人進來，和魏螢彼此認識之后，蹙眉道：“多謝你們千里迢迢過來救我，但我是心甘愿嫁進方家的，我不會逃婚。”

“你嫁進方家，無非是為了幫你阿兄尋找盟友。”聞星落一針見，“可方家再如何厲害，難道還能比得過鎮北王府？樂之，我們才是你的盟友！”

陳樂之愣了愣，向謝拾安。

謝拾安頷首，“我和寧寧觀點一致。只要你阿兄愿意做我大哥的盟友，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愿意與我大哥共進退，那麼我們可以幫他穩固世子之位。如此，你也不必犧牲你自己的姻緣。”

“時間迫，出去再說。”魏螢幫陳樂之取下厚重的冠，“你打扮侍，和他倆一道出去，我替你待在這里應付方家人。我殺人很快的，你們放心。”

正說著話，外面忽然傳來腳步聲。

陳樂之了團扇，“是柳姨娘派來送親的嬤嬤。說是送親，其實是監視……你們快躲起來。”

那老嬤嬤踏進新房的剎那，魏螢已經拔劍。

一劍封。

在老嬤嬤倒地前就已經收劍鞘。

對上眾人驚異的視線，平靜道：“我說過，我殺人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