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星落蓋上箱籠,轉往外走,“不行。”
魏螢擋在面前,“為什麼不行?”
“世俗容不下這種。”
“是容不下,還是你不敢?我在京都奴司與狗爭食長大,別的沒學會,只學會了一個道理——食是搶來的,搶不到就要挨,別的也一樣。謝觀瀾此人,長得好出也不錯,位高權重又潔自好,你先下手為強,把他搶到手收為男寵再合適不過。”
聞星落看著黑。
生得冷艷高挑,斜飛鬢的眼張揚跋扈。
是前朝太子的掌上明珠,嚴格來說,才是魏國最后一位公主。
可在那樣殘酷的環境里長大,于是養出了又野又蠻橫的心,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可以無視禮義廉恥和世俗規矩。
聞星落并不覺得是錯的。
相反,心疼。
放了聲調,“我和他絕無可能,表姐別想這件事了。”
魏螢不能理解。
瞧著,表妹分明對謝觀瀾很有好。
表妹真傻,喜歡一個人竟然不去爭取。
默了片刻,從懷袖里取出一顆明珠,“送給你的及笄禮。”
聞星落接過。
明珠圓潤碩大,一看便知價值連城。
稀罕,“表姐從哪兒弄來的?”
“起早去城里的。”
聞星落:“……”
難怪沒在及笄宴上看見!
“我不要。”把明珠還給魏螢,“東西不好,表姐還回去。”
魏螢執著,“我到了,就是我的,為什麼還要還回去?”
“表姐!”
魏螢了眉心,“行了行了,我還回去就是了。”
揣起明珠出去了。
聞星落走到廊下,瞧見魏螢突然又折返回來。
魏螢遞給聞星落一朵芙蓉花。
聞星落接過。
看得出來這朵芙蓉花是心挑選出來的,葉片碧綠剔,花朵鮮潤猶帶珠,還是喜歡的白。
問道:“這是新的及笄禮嗎?”
魏螢悶悶不樂的“嗯”了聲,“剛摘的……對你來說,可能有些寒酸。我剛剛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謝觀瀾送了你好多金銀珠——”
話未說完,就被撞了滿懷。
聞星落抱住,在耳邊小聲道:“謝謝表姐。”
魏螢子僵。
在危機四伏的環境里長大,并不習慣跟人摟摟抱抱。
可是,抱住的小姑娘是的親表妹耶。
翹了翹角。
魏螢去還明珠了,聞星落回到屑金院,給陳樂之寫了一封信,詢問的近況。
信寄出去后,想起謝觀瀾得勝而歸,還沒有道一句恭喜。
應當道一句恭喜的。
也不知他什麼時候回來……
坐到妝鏡臺,本卸下繁瑣沉重的釵飾禮,再換上尋常飾,可是看著銅鏡,又猶豫了。
今日及笄,祖母特意從城里請來的兩位妝娘為的梳妝打扮,僅僅是妝容就畫了足足一個時辰。
的釵飾也是專門為及笄禮準備的,繡娘花了心思,提前三個月就開始準備,銀紅緙齊襦格外華貴致,影照在上面,粼粼波仿佛流的金銀,將襯得分外纖盈瀲滟。
銅鏡里的姑娘,看起來比往日更加貌艷。
手了金步搖。
今日還要再見一次謝觀瀾。
有些舍不得卸下這麼好看的妝容和飾。
聞星落存著私心,便不卸妝更了。
到傍晚時分,來到滄浪閣,卻被告知謝觀瀾還沒回來。
在書房等他,豈料從黃昏等到天黑也沒等到人。
管事送來飯菜,恭聲道:“那些年輕將軍打了勝仗,難免高興,吃起酒來便忘了時辰。小姐先填填肚子,興許世子爺很快就回來了。”
聞星落乖巧地點點頭。
見管事端來的飯菜里還有一壺酒,想著謝觀瀾凱旋之事,心里也很開心,于是自個兒小酌了兩杯。
謝觀瀾回來時,已是月上中天。
得知聞星落等了自己幾個時辰,他快步踏進書房。
房中彌漫著酒氣。
醉醺醺歪倒在他那張寬大的金楠木帽椅上,薄如蟬翼的銀紅緙裾層層疊疊垂落在地,的腦袋枕著一側扶手,兩在另一側扶手上。
那雙珍珠履翹得高高的,像是高高豎起來的貓尾。
喝多了。
謝觀瀾看了眼自己書案。
殘羹剩飯也就罷了,那碧玉酒盞傾倒在桌邊,淌落的酒洇了小半張書案。
他傾,“聞寧寧?”
聞星落雙頰酡紅,下意識手環住他的脖頸。
醉了酒,滾燙。
謝觀瀾僵了僵,慢慢掰開的手,將拎起來坐正,“誰準你在我書房里吃飯喝酒的?”
可是小姑娘毫沒有愧。
雙手捧著臉,迷迷糊糊地歪頭沖他笑,“我今天嗎?”
燭火靜謐。
時辰太晚,原本致的妝容已殘妝,像是半褪的綺麗金箔,偏兩頰眼尾浮紅如蓼花,宛如白玉上暈染開一層又一層的胭脂,是落日前最后的荼蘼瑰麗。
而微微歪頭,云髻松散,髻邊的幾支金步搖在書房里叮鈴作響,恍若搖著雙翼翩翩飛的金蝴蝶。
謝觀瀾沉默。
他手,本的金步搖,頓了頓,又收回了手。
他終究沒有回答聞星落的問題,只吩咐扶山去煮醒酒湯。
扶山走后,他重新扶正搖搖墜的聞星落,“管事說你等了我很久,可是有什麼要的事要和我說?”
聞星落的腦袋昏昏沉沉,本回答不了他的問題。
困倦極了,眼皮子打架,忍不住靠在帽椅上睡了過去。
謝觀瀾拿沒辦法,手了的腦袋。
到頭發的剎那,腦海中卻浮現出謝拾安的話:
——孩子的就像天上的云,來得快去得也快,所以,也許寧寧很快就不喜歡我了。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總是會貪圖新鮮的。
新鮮……
他眸沉沉,輕輕了聞星落的腦袋。
所以,對他的喜歡,其實是有期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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