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聞姑娘得空的話,不妨去教教你母親規矩禮儀。”穆知秋溫聲細語,仿佛十分關心聞月引,“往后,大有用。”
聞月引眼眸閃爍,顯然是被穆知秋說了。
穆知秋目送離開,眼底掠過一抹冷意。
僅憑發髻,自然不能斷定衛姒一定和前朝有關,也許衛姒只是個前朝的梳頭宮,也許的親眷之中曾有人在宮廷為妃嬪公主梳頭,國破之后返回故鄉教會了。
但如果能利用聞月引,試探出衛姒的規矩禮儀……
妃嬪公主的禮儀,和尋常宮的禮儀可是完全不同的一套。
能借此更加清楚地判斷出,衛姒是否是大魏宮廷出。
或者說,衛姒,是否是大魏皇族。
“衛……魏……”
穆知秋把玩著楓葉,盡管陷囹圄,面上的笑容卻仿佛掌控一切。
檐角。
魏螢抱劍而立,將穆知秋的表變幻盡收眼底。
盯著那樣的笑容,劍刃悄然出鞘半寸。
寒芒乍現。
正要手,的腦海中突兀地浮現出從前的一幕:
大雨瓢潑,渾是地趴在宮巷盡頭。
旁邊的宮人們舉著紙傘,恭恭敬敬地簇擁著一人。
那人姿高大寬肩窄腰,擁著金錢豹紋大氅,眉眼廓深邃野,渾上下都散發出邪氣。
他抬腳踩住的腦袋,辱般無聲而緩慢地碾片刻,才用鞋尖慢慢勾起的下。
他居高臨下,似笑非笑地垂眸看,“想刺殺太子?就憑你?只會沖行事,腦子被狗吃了的廢!”
北風料峭。
檐角,魏螢按捺住殺心,面無表地收劍鞘,選擇返回主院。
將穆知秋和聞月引的對話盡數告知了衛姒。
聞星落正在煮茶,聞言,杏眼里略過冷冽殺意,“穆知秋絕非省油燈,娘親,為免泄你的,今夜就要殺了!”
魏螢吃了口煮的熱茶,向窗邊的衛姒。
衛姒沉默著。
今日一時興起才給寧寧梳了前朝的宮廷發髻,沒想到二十年過去,在蜀郡這樣遠離京都的地方,還會被有心人認出來。
從謝靖口中聽說過穆知秋。
穆知秋背后是穆家。
而穆家背后,是那個人。
那個害國破家亡、盡屈辱的男人。
細白的指尖突兀地按住楹窗。
死死盯著庭院里那株枯萎的芭蕉,水瀲滟的眸子里閃爍著恨意,在瞧見芭蕉底下似有芽出,那份濃烈的恨意又稍稍收斂了些。
轉。
聞星落和魏螢跪坐在茶案邊,兩個小姑娘年齡相仿、容貌相似,一看就知道是親姐妹。
人的眉眼愈發溫。
并非大魏皇族最后的脈。
們倆才是。
逃避了那麼多年,不能再繼續逃了。
無論是報仇還是復國,這兩樣重擔都不應該由兩個小姑娘承擔。
真正經歷了滅國之禍的人是,引狼室害死父皇母后和皇兄皇嫂的人也是,理應肩負起責任。
想像兄嫂保護那樣,保護他們的孩子。
衛姒在兩個小姑娘中間跪坐下來,輕地了們的腦袋。
道:“不必在意穆知秋,對,我另有打算。”
聞星落著,卻不進深邃漆黑的眼瞳。
想問母親究竟是怎樣的打算,可是母親已經地轉移話題,“我居家多年,已不知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樣的翻天覆地,子之中,又流行怎樣的穿戴打扮。寧寧可否找來妝娘,教我梳妝?”
聞星落捧著茶盞。
不知道母親是為了誰梳妝打扮。
但很清楚,母親絕不是為了王府爹爹。
生出一個猜測。
這個猜測,令十分不安。
等離開主院,聞星落一頭扎進書齋。
魏螢抱著劍靠在書架上,“你在找什麼?”
聞星落翻出一本大周國史。
捧著書,低聲念誦道:“史書記載,周帝神姿高徹、儀質瑰偉,為丹王長子,自習武,尤擅劍。時勵志為游俠,縱馬擒賊過建鄴,常有婦人爭相圍觀堵塞街道,鮮花果子盈擲滿懷。
“后京都為質子,魏公主鐘有嘉,求得天子賜婚。又三年,魏天子橫征暴斂民怨載道,丹王反……周帝離京,疾馳建鄴,誅弟,幽丹王,率兵稱帝,伐誅暴君……”
后面的容,全是描寫周帝是怎麼聯合其他諸侯王一同圍攻魏國的。
關于母親的記載,史書上只寥寥一筆。
聞星落輕過“魏公主”三個字,忽然問魏螢,“當初周帝在京都做質子的時候,和我娘親究竟是怎樣的?他們相過嗎?”
“?”魏螢不屑,“這種東西,比黃金還要奢侈。也許姑母曾經過謝折,但對于謝折,對于這個為了奪權,能在短短一天時間相繼誅殺后娘和三個弟的人而言,肯定是沒有的。他們這種男人,心里只有權,沒有。”
聞星落慢慢合上史書。
也是。
如果謝折當真過母親,又怎麼會率軍踏破的王朝?
原本懷疑母親是為了接近謝折,才重新梳妝打扮。
現在看來,似乎又說不通……
上一輩的事實在想不明白,干脆不再去想,只按照母親的吩咐,給挑一位妝娘。
左挑右挑,總不大滿意。
最后聞星落靈機一,親自去花滿樓請來了香君姑娘。
得知衛姒重新梳妝,謝靖忍不住在私底下悄悄問聞星落,“寧寧啊,你娘是不是為了我才要打扮呀?其實什麼樣我都喜歡,你告訴,不必累著自己。”
聞星落看著他靦腆的模樣,一時無言以對。
聞月引恰好過來,朝謝靖福了一禮,聲道:“月引給爹爹請安。月引特意來見母親,教母親名門族的規矩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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