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謝觀瀾面無表，謝拾安又咳嗽一聲，“那個香君啊，你要好好彈琵琶，別彈錯了惹我大哥不高興。大哥您吃好喝好，我先回府做功課了。”

一群二世祖紛紛道：

“我們也要回府做功課了。”

“對了謝四，你《論語》背到第幾章啦。”

“咱們今晚挑燈夜讀，明天聞起舞，演練一番《孫子兵法》。”

“……”

眾人一邊議論，一邊轉就走。

宋家大拍案而起，黑著臉怒喝，“宋嶂！”

宋家二一，“哥！你不能罰我，我明天還要早起演練《孫子兵法！》”

“什麼孫子，我今晚就好好教教你，什麼是老子！”

眼見雅間陷混，謝觀瀾瞥了眼香君。

香君會意，把琵琶給侍，朝聞星落略一頷首，“姑娘請隨奴家這邊走。”

聞星落看了眼一鍋粥的雅間，不好參與這場兄弟大戰，只得跟著香君先行離開。

直到行至回廊盡頭的閨閣，嗷嗷慘聲才終于聽不見。

聞星落很為謝拾安了一把汗。

香君請落座，給沏了一盞熱茶，“這是產自青城山的青城雪芽，不知是否合姑娘的口味。”

“多謝。”聞星落捧起茶盞，“香君姑娘是長兄的心腹嗎？”

那樣重要的議事場合，香君卻能旁聽。

可見并不是簡單的花魁。

香君與隔著花幾坐了，纖纖玉手輕托著雪腮，笑起來時愈發風萬種嫵人，“我專為指揮使大人探聽機。”

聞星落點點頭。

像青樓、賭坊一類的場所，上至權貴富商下至販夫走卒都會匯聚于此，確實是打聽消息的好地方。

“星落小姐長得好乖呀。”香君斜挑的的丹眼滿含玩味興致，“難怪冷冷如指揮使大人，也會忍不住對星落小姐心。”

聞星落的瞳孔驟然小。

警惕地看向香君，一瞬間腦海中涌出浪般的殺意，卻在想起香君是謝觀瀾的心腹之后，剎那間打消了念頭。

香君整日待在青樓，見慣了男歡，又以打聽機見長，因此看出和謝觀瀾之間的端倪，也不算什麼。

香君將的表盡收眼底，笑出聲來，“星落小姐好可。”

一邊說，一邊竟上手起聞星落的臉蛋，提議道：“我最善梳妝，我給星落小姐梳妝打扮一番吧，保管指揮使大人瞧見了對你難自抑。我好想看他失控的樣子哦，一定十分有趣！”

聞星落吃驚地看著。

還以為香君是一位溫婉的姑娘，怎麼私底下竟然還有這種惡趣味？

于是謝觀瀾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香君正把聞星落往屏風后拽。

小姑娘不肯進去，死死拉住屏風邊緣，香君一臉興不肯罷休，從后面使勁兒拉扯的裳。

護著自己的圓領袍，臉蛋都已憋得通紅。

他沉聲道：“在鬧什麼？”

“長兄！”

聞星落喚了一聲，急忙跑過去躲到他后。

香君重又恢復了那副婉嫵的模樣，款款福了一禮，“指揮使大人。”

謝觀瀾警告般深深看一眼，才帶著聞星落離開。

穿過回廊，聞星落小聲道：“四哥哥怎麼樣了？”

謝觀瀾寒著臉沒理，腳下步履很快。

聞星落咬了咬牙。

這廝不就發脾氣，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在生什麼氣。

往前走幾步去追他，可謝拾安的圓領袍有些長，不慎踩到袍裾扭了腳踝，及時扶住雕花扶欄才沒有跌倒在地。

謝觀瀾見沒跟上來，轉看。

倚靠在扶欄邊，正低著頭掉眼淚。

沒來得及梳頭，青就那麼散著，白凈凈的小臉上是通紅潤的一雙眼。

珠淚順著尖俏的下滾落。

仿佛一滴冷水跌進了他沸騰的心海，他瞬間冷靜下來。

他怪逛青樓，怪不知道好好保護自己竟踏進這種骯臟污濁的地界，可這都是謝拾安和陳樂之的錯，不過是被他們倆攛掇來的。

他不該給冷臉。

青年在聞星落跟前單膝蹲下，手握住的腳踝。

他褪下的鞋。

聞星落呼吸略急，下意識環顧左右。

花滿樓不知何時謝了客，金碧輝煌的樓閣靜悄悄的，連花枝招展的人們都不見了。

這才放心，對謝觀瀾道：“只是略微扭疼了腳而已，過會兒就好了。”

謝觀瀾見確實傷得不重，才重新給穿好鞋。

他道：“我背你下樓。”

聞星落怔神的功夫，謝觀瀾已經把背了起來。

走下雕花樓梯，青年嗓音低沉，“往后，不準再來這種地方。”

花滿樓是他的地盤，不至于像別的青樓那麼。

可若是聞寧寧獨自一人跑進別的青樓，那些男人占了便宜，他會忍不住殺了他們的。

聞星落伏在他的肩頭，小聲道：“我裝扮男子，不會人占便宜的，頂多被他們看上幾眼。”

“看也不可以。”

聞星落忍不住蜷了蜷手指。

踏出花滿樓的門檻時，的聲音若有似無，“長兄這般言語，會我產生誤會的。”

謝觀瀾將放在屋檐下。

檐下懸著幾盞紅燈籠，影將兩人照得明明暗暗，像是那些藏見不得的洶涌愫，終于忍不住從暗浮現。

謝觀瀾沉默著，從扶山手里接過斗篷，系在聞星落的肩上。

本該握刀劍的雙手，掀起斗篷的兔兜帽，給戴得嚴嚴實實，將耳朵也遮住了，只出一張掌大的桃花面。

他的上半張臉在暗，“只是兄長對妹的叮嚀罷了。往后的局勢會更加兇險，我不能一直保護你，你要學會保護自己。”

聞星落看著他轉去牽馬。

燈影搖曳。

的腦海中，悄然浮現出他屢次救的畫面。

他總能在危急關頭出現，總能給予無與倫比的溫暖和安全。

從前以為自己是單方面的傾慕，于是小心遮掩卻又百般試探，唯恐遭到他的恥恨和厭惡。

可是如今……

聞星落攥住斗篷，“真的可以當一輩子的兄妹嗎？”

雪地里，青年牽著馬，背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