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知秋猛然白了臉，“你說什麼？！”

聞星落將穆冬的玉佩放在花幾上，“他昨晚翻進屑金院，妄圖對我行不軌之事。為了保護自己，我就殺了他。喏，這是他佩戴的玉佩，看他很寶貴的樣子，莫非是穆姐姐從前送給他的？”

的口吻稀松平常，像是在問穆知秋，你是不是丟了什麼東西。

穆知秋不敢置信地拿起玉佩。

玉佩上，還沾著。

聲音發，“聞星落，你……你怎麼敢？！”

怒意沖垮了的理智，這一刻完全忘了維持世家貴的風范，發瘋般想要撲上來掐死聞星落，卻被翠翠推倒在地。

聞星落垂眸看，“歸究底，這都是穆小姐的錯，你不該把我的告訴穆公子的。穆公子的就像是拴不住口子的麻袋，說不定哪天就會把我的宣揚出去，不僅會傷害我，也會傷害王府的聲譽。穆小姐，我不想給王府帶來麻煩，更不想讓祖母傷心，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穆知秋雙眼通紅，指尖深深挖進地磚，指骨用力到滲出來。

生得頰紅嫵窈窕，是個很好看的子，可此時此刻表猙獰，看起來分外恐怖。

啞著嗓子，一字一頓，“那是我的親弟弟……”

聞星落頷首表示理解，強調道：“他死于穆小姐的野心。”

“有野心也是錯嗎？難道你就沒有野心？！”

“我有。”聞星落承認得坦坦，“祖母教過我，子有野心是好事。穆小姐一介流，卻能憑著野心，帶領穆家走到今天，可見堅韌聰慧值得欽佩。但你不可以為了自己的野心，去傷害別人。”

看著穆知秋，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上一世的自己。

上一世，也曾如穆知秋這般，為父兄百般謀算。

頓了頓，道：“其實我羨慕穆小姐的，穆小姐雖然出寒微，但你的父親和兄弟待你如掌上珠玉疼有加，你自己又才貌雙全，如今更是貴為太守之。你究竟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但凡上輩子聞家人待，能有穆尚明他們待穆知秋一半好，又怎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你懂什麼？！”穆知秋紅著眼睛，“你沒去過京城，你永遠都不會明白，那些名門族是怎麼狗眼看人低的！我想要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是被京城所有命婦貴朝拜的尊榮！我連皇子都不放在眼里，天底下能夠滿足我心愿的，也只有一個謝觀瀾！”

聞星落面無表。

明白，當然明白。

前世跟著聞家父子遠赴京城，就曾在各種宴會上盡冷待。

那些同齡小姐都有自己的圈子，即便有幾個脾氣好的肯與說話，也只是明面上熱絡客氣，實則絕不會與深。

可不在乎。

不在乎別人排斥和瞧不起，想得到的……

不過是父兄的。

看著穆知秋，像是看著前世的自己，“穆姐姐和我一樣，都是偏執的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但我奉勸穆姐姐一句，先弄清楚你想要的東西究竟值不值得你付出，之后，再為它籌謀算計。莫要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不僅未能達所愿，還丟了真正重要的東西。”

穆知秋神瘋戾，顯然沒把的話聽進去，“你以為你贏了是不是？至我還有可能為他的世子妃，而你，你只能做一輩子的妹妹！你只能做里的老鼠，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娶妻生子！聞星落，你比我更加可憐可悲！”

“可憐可悲？”聞星落笑著起，“我有疼自己的祖母和娘親，有全心全意為我撐腰的父親和阿兄，我為何要為了一份虛無縹緲的，一輩子傷心難過？穆姐姐不是比我更清楚嗎？人不能把全部的悲歡，都寄托在姻緣上。”

徑直離開了院子。

翠翠回頭看了一眼崩潰癱坐的穆知秋，小聲道：“小姐，咱們就這麼把穆冬死了的消息告訴，不會出什麼事吧？世子爺要是知道您殺了穆冬，會不會生氣？”

“不會。”聞星落肯定。

如果是謝觀瀾知道穆冬企圖威脅鎮北王府的名聲，那麼他只會比更快手。

至于人質，有穆知秋一個就夠了。

翠翠放了心，笑嘻嘻道：“沒人搗，小姐可以安心準備書院的考試了！再過半個月書院就會放冬假，說不定到時候四公子也從邊境回來了！”

蜀郡又落了幾場雪，終于傳回謝拾安要回府的消息。

王府一大早就熱鬧起來，老太妃特意派人提前代廚房，今日的宴席上務必多準備謝拾安吃的菜。

聞星落翻翻找找，特意挑了件新裁的石榴紅繡芙蓉花羅。

今日穿這個喜慶。

描眉梳妝之際，翠翠捧出一只金楠木雕花的三層首飾匣子，“這是前兩日扶山大哥送過來的，說世子爺從前答應過您，要重新送您一套頭面，這些日子過去，終于是做好了。小姐今天要戴這個嘛？”

聞星落握著木梳。

從前謝觀瀾送的那支金蝴蝶發簪，在老君閣弄壞了。

后來回了悅茶樓，他是答應過會送一套新首飾。

以為他忘了，沒想到……

放下木梳，打開首飾匣子。

是一整套黃金點翠工藝的頭面，從發冠到步搖、從瓔珞項圈到手鐲臂釧，花致點翠鮮亮，照的整間閨房都金燦燦的。

是所有首飾里面，最貴重的一套了。

彎起杏眼，“就戴這個。”

梳妝打扮妥當，小丫鬟進來稟報道：“小姐，馬車已經套好了。”

聞星落起，“走吧，我要親自出城去迎四哥哥。”

馬車行至城郊，長亭古道上熱熱鬧鬧的。

翠翠掀開窗簾，“今兒有不兵卒從邊境參軍回來，大家好像都是來接自家孩子的！”

話音剛落，忽然聽見背后傳來敲鑼打鼓聲。

翠翠扶著聞星落下車觀看，一支儀仗隊伍穿著大紅裳，吹著嗩吶敲著鼓，歡天喜地春風滿面地走了過來。

儀仗隊伍拉開大紅橫幅，橫幅上提著一行格外醒目的大字：

“恭喜聞如雷授封正六品夷護衛軍”。

百姓們驚奇的目里，三頂轎從儀仗隊伍后面出現。

聞如風、聞如云和聞月引掀開轎簾，喜氣洋洋地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