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捧雪彎了枝頭，順著枝椏砸落在聞星落的腦袋上。

不知是疼痛還是難過，亦或者別的復雜緒，捂住腦袋，悄悄紅了眼圈。

不遠。

穆知秋靜靜看著。

“阿姐，”穆冬不解，“大冷天的你不回房，在這里看聞星落干什麼？”

“我在想，喜歡一個人，究竟是何種滋味？”穆知秋低語，“竟能一個冰雪聰明的姑娘，為他哭，為他笑。如果是我，我絕對無法接自己的緒被一個毫無緣關系的人左右。能夠影響我心的，絕不應該是男人，而應該是利益。”

穆冬笑道：“阿姐又不是尋常子，自然不會被左右。咱們家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全是阿姐的功勞，阿姐怎麼能妄自菲薄，和聞星落這種庸脂俗相提并論？阿姐命在，將來是要當皇后的，阿姐選誰，誰就是真龍天子！”

“你呀，就是甜！”穆知秋笑了笑，“我叮囑你的事，你辦好了沒有？”

“阿姐放心，我已經派人去聞家，邀請他們參加明天的義賣會了！”

此時，聞家。

新的縣令走馬上任，聞家兄妹在前兩日被攆出了縣衙，如今寄居在徐渺渺的娘家。

徐府富貴，才冬就燒上了地龍。

聞如云掩著鼻子端坐在檀木帽椅上，怨怪道：“大嫂也是，明知我對商戶人家過敏，聞不得銅臭味，為何不給我們重新置辦一座宅院？”

“行了，這話別在你嫂嫂面前提起。”聞如風翻了一頁書，“你害死那麼多茶商，徐家花錢替你打司，最后每戶賠了五千兩雪花紋銀才他們罷休。咱們寄人籬下的，也不好總發牢，到時候再惹岳丈岳母厭煩。”

“呵呵……”

聞月引忽然掩輕笑。

聞如風向，“月引你笑什麼？”

“我笑大哥此言差矣。徐家之所以肯幫二哥賠錢，純粹是因為他們想要討好咱們。畢竟明年秋天就是鄉試，大哥將會一舉考上解元，名震蓉城。放著解元郎婿不結，他們還想結誰？”

聞如風著書頁，笑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聞月引給他添上熱茶，“咱們搬到徐府的這幾天，大哥讀書可還順利？何師教你的時候，沒懶吧？”

“其實……”聞如風眉頭蹙，“我覺得何師對我沒有最開始用心了。以前他總是會在課后親自盯著我練字，可他現在上完課就走，本不肯花時間輔導我。”

聞如云冷笑，“肯定是他看見咱們搬出縣衙，覺得咱們家中沒有個做的，嫌棄咱們落魄，所以才耍！”

“說起來，自打他來咱們家授課，咱們還沒付過束脩呢。”聞月引沉，“正好明天穆小姐要在金味齋設義賣會，要不咱們去瞧瞧有沒有合適的禮，拍下送給他？說不定他以后會對大哥上心些，再把他那些做的學生引薦給大哥認識。”

聞如云問道：“沒錢怎麼拍？”

“嫂嫂的嫁妝——”

“早就花完了。”聞如云搖了搖折扇，“這幾次做生意都沒賺到錢，反倒進去許多。咱們購置綾羅綢緞、貂大氅、金銀玉飾也是要花錢的，還有一日三餐的山珍海味，再加上咱們又買了十幾個丫鬟婆子，的嫁妝早就不剩幾個了。”

聞月引著急，“那怎麼辦？”

聞如風道：“我倒是有個主意。”

“大哥快說！”

“何師在蓉城頗負盛名，我跟著他出去吃飯，那些酒樓老板都不肯收他的飯錢。我想，要不咱們就用他的名義拍下寶吧？說不定義賣會本不會收咱們錢。到時候再把寶送給他，豈不是一舉兩得？何師定會夸我孝順。”

聞月引驚喜，“大哥真是聰明，不愧是未來的探花郎！”

兄妹商量好了，第二天一早乘坐徐府的馬車，直奔金味齋。

金味齋坍塌后重新修建，更加富麗堂皇，今日義賣會包場，邀請的全是蜀郡有頭有臉的公子小姐。

穆知秋親自主持，道：“今日共有三十六件寶，由蜀郡的三十六位小姐捐贈。拍賣得來的善款，將全部捐給洪澇過后的村鎮，用以修繕家園，搭橋鋪路，設立書院。”

聞月引和聞家兄弟坐在一樓大堂，忍不住頻頻看向樓上。

看得清清楚楚，聞星落剛剛上樓去了雅間。

這就是王府小姐和普通姑娘的區別了。

像只能坐在人堆里，跟下餃子似的你我我你，而聞星落卻能單獨的雅間……

恨鐵不鋼地瞪了眼聞如云。

大哥也就罷了，畢竟還沒到科考的時間。

可這輩子，二哥別說飛黃騰達出人頭地，他連第一桶金都還沒有著落，也不知他何時才能像上輩子那樣為首富……

聞月引輕輕嘆了口氣。

胡思想的功夫里，穆知秋已經拍掉了兩件寶。

第三件寶是一套筆墨紙硯。

聞月引連忙搖了搖聞如風的手臂，“大哥，這套文房四寶送給何師正合適，你快點拍下來吧！”

聞如風笑著點了點頭，喊道：“我出價兩千兩紋銀！對了，我不是以自己的名義拍的，我今天是代表何師過來的！何師你們知道吧？乃是西南有名的大儒，也是我的恩師。這套文房四寶，我家老師志在必得！”

在場的人都知道他是何師的學生，所以沒人懷疑他的說辭。

但那套文房四寶十分稀罕，尤其是那方端硯。

于是有收藏好者喊價道：“三千兩！”

“四千兩！”

聞月引拽了拽聞如風的袖，“大哥，你快點喊價呀！咱們的風頭都被別人蓋過去了！反正咱們不用付錢，喊高點也沒什麼，何師拿到手一定會很開心。”

聞如風安地拍了拍的手背，志在必得地喊道：“五千兩！”

五千兩頗有些高，已經遠超那套文房四寶本來的價值。

躍躍試的文人墨客霎時安靜下來。

聞家兄妹志得意滿地對視一眼，正以為順利拿下，哪知樓上突然傳來聞星落的聲音，“六千兩。”

聞月引翻了個白眼，小聲道：“星落也太不懂事了，怎麼哪兒都有？雖說是為了吸引大哥的注意，可的所作所為，已經嚴重危害到大哥的前程！”

聞如風也有些不悅，“好在咱們不必付錢，喊多價都可以。”

他氣勢奪人地喊道：“七千兩！”

聞星落跟價，“八千兩。”

聞如風惱了，“一萬兩！”

二樓雅間。

“也就一套筆墨紙硯罷了，居然值這麼多錢？！”翠翠不解，“小姐，咱們還要跟嗎？”

“不跟。”聞星落垂眸吃茶，“我喊價，不過是喊著玩兒罷了。”

于是穆知秋落錘，“一萬兩，！”

聞如風喜滋滋聽著周圍的道賀聲，不忘叮囑穆知秋，“穆小姐可千萬別寫錯了，一定要記在我老師的賬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