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接下來聞家兄妹總算是安分了些。

相安無事地行完釵冠禮，穆知秋去偏房換上了禮服。

在贊者和侍們的簇擁下款款出現。

聞星落去，穿的是一套格外繁瑣華麗的大袖禮服，裾滿繡牡丹，花蕊由無數顆彩寶石鑲嵌而，寶石和綢緞在下熠熠生輝，將穆知秋襯托得分外雍容高貴。

牡丹乃是國花，常用在皇后的釵飾上。

穆知秋刻意使用了這麼多牡丹圖樣，圖謀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而穆知秋顯然喜極了這禮服，走路時脊梁直一步一搖，頰紅妝容致，端莊之外盡顯年人的嫵。

聞如風領會不了這份，咋舌道：“走路姿勢咋那麼怪呢？”

聞月引滿眼向往，輕聲解釋道：“穆小姐走的是先秦淑步。”

“這步法很有名嗎？”聞如風無法理解，“可走起來好像鴨子。”

為聞家的嫡長子、鎮北王的繼子，他氣場很足，從來不在重要場合低聲音說話，于是賓客們都聽見了他的評價。

穆知秋穿著蜀錦繡花鞋的一只腳停在半空，頓了好半晌，做了無數次心理建設，又深深問候了聞如風祖宗十八代，才勉強邁著先秦淑步繼續往前走。

朝賓客們盈盈三拜時，又聽見聞如風評價道：“你們有沒有覺得的釵冠和禮不相配？釵冠太素，不住禮的艷，瞧著有些不倫不類。月引啊，等你及笄的時候，大哥親自給你把關，你的禮和釵飾一定要完才好。”

穆知秋一張臉青紅加，指甲更是深深刺破了手掌心。

染紅了袖口邊緣，向聞如風的眼神恨不能活剮了他。

偏偏聞如風無知無覺，還笑呵呵沖點頭微笑。

若非打聽到聞家兄弟和聞星落確實關系不好，穆知秋都要以為是不是他們兄妹故意扮作關系不和，好做局害！

徹底沒心了。

笑容猙獰，敷衍潦草地三行拜禮，連后面謝家人的流程都懶得繼續，沉著臉去隔壁換掉禮服。

聞星落莞爾。

穆知秋想利用聞家兄妹給添堵，結果被膈應到的人卻是自己。

這就自作孽不可活。

走完繁瑣的流程，午宴終于開始。

侍們呈上各種珍饈佳肴，空氣里彌漫著香和酒香。

穆尚明敬了謝觀瀾一杯酒，笑道：“小今日及笄，往后便可以親嫁人了。話說回來，指揮使大人也到議親的年紀了吧？不知可有心儀的姑娘？”

聞星落豎起耳朵，余落在青年緋的袖上。

謝觀瀾淡淡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妁之言，談不上心儀之說。”

穆尚明干笑兩聲。

誰不知道他謝觀瀾是一尊殺神，這些年鎮北王謝靖完全把權力下放到了他的手上，他才是鎮北王府真正說一不二的人。

這種人，怎麼好意思說“父母之命妁之言”？

他鐵了心要試探謝觀瀾的口風，因此又道：“小自聰慧賢淑，長大后在京中素有才名，我赴任之前，也曾有不王侯將相托人登門說親。然而小眼頗高，揚言非天下英雄而不嫁。如今到了千里之外的蜀郡，縱觀西南一帶，似乎也只有一人稱得上英雄。”

話里結親聯姻的意思，已經相當明顯。

聞星落垂著眼簾，拿筷子了面前的煎魚。

魚上撒著些鹽粒和西域胡椒，煎得外焦里恰到好。

面對穆尚明的試探，謝觀瀾輕哂，“父親鎮守邊關二十年，退敵無數次，確實稱得上英雄。只是父親年紀頗大，再加上已經有了續弦，穆小姐年紀尚輕又是穆大人的掌上明珠，怎可為妾？”

話音落地，四周頓時陷詭異的寂靜。

穆尚明那張儒雅的臉，則是瞬間扭曲。

穆知秋才過來座，剛來就聽見這番對話，掌心好容易止的傷口再次被生生掐破，一張嫵的臉像是掛了霜，難堪至極。

聞星落垂下眼睫，嘗了一口煎魚。

煎魚很味。

彎。

“指揮使真說笑。”穆尚明干笑兩聲打破尷尬，把這個話題隨意搪塞了過去，“說起來，貴府的聞小姐也到說親的年紀了，不知王府可有為相看？”

謝觀瀾不不慢地吃了口酒。

余瞥向側的小姑娘。

正埋頭吃魚，姿勢優雅又傲，雖然厭惡穆知秋，卻不曾仗著過于盛麗秾艷的容貌而在的及笄禮上故意喧賓奪主，反而特意薄施脂穿素。

他替聞星落抿了抿鬢角碎發，道：“寧寧年歲尚，不著急說親。”

指腹及到細白的臉蛋，含著一口魚，睜著水盈盈明凈凈的圓杏眼向他，像是進食時被逗貓棒吸引了注意力的小貓兒。

穆知秋清晰地捕捉到謝觀瀾眼里的溫。

焦躁煩悶不已。

才貌雙絕賢名在外，父親又深天子重，即便在京城也很追捧，張貴妃甚至還有意將許給的子為正妃。

只是那位皇子懦弱沒有稱帝的可能，所以才在權衡之下放棄了他。

對男子無往而不利，從未吃過謝觀瀾這種虧。

對聞星落的怨怪又多幾重，冷冰冰向面前的那盤煎魚。

聞星落心頗好，就著果酒多吃了兩口煎魚。

吃得正歡，卻察覺一道惡毒的視線落在自己的食案上。

心中一咯噔。

知道穆知秋厭恨，但也知道穆知秋有多重視這場及笄宴，所以以為不會在宴席上手腳……

知了一番自己的，卻并沒有什麼服毒后的痛楚。

正遲疑間，里忽然翻涌出奇怪的熱意。

像是來了月事。

聞星落放下筷子，以更為名離席，到了西房卻發現不是。

渾都起了一層燥熱，雙得厲害，只得扶著翠翠的手，匆匆尋了一間就近的廂房。

坐到榻上，異樣的意順著四肢百骸攀爬，仿佛無數小蟲子輕輕咬噬的心尖，它們咬啊咬，在心里咬出了好大的空隙，亟待用什麼東西來填滿。

冷靜地吩咐翠翠，“去請世子爺。”

躺下來時，難地蜷起子。

不知怎的，腦海中倏然掠過從前看過的《春宮辟火圖》。

大約是要死了，可是臨死前也沒能嘗一口好的，真憾。

穆知秋好惡毒，特意挑這種慢毒藥，想必是為了先折磨再害死！

要是死在太守府，一定要在臨死前央求謝觀瀾為報仇，不要放過穆家，也不能放過聞家！

如果謝觀瀾不肯幫，就努力向他撒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