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嘟囔，“還在山里住著呢！也不知道在高興什麼，咱們派出去的人說山里面整天歡聲笑語，像在慶祝什麼似的！”

聞星落彎。

其實糧食價格已經比上個月貴一點了，聞如云要是這個時候出手，未必不能小賺一筆。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以他的格，大概還在等更高的價格。

但謝觀瀾已經下令控制糧價，往后西南一帶的糧價只會趨于平穩。

聞如云和聞月引想為蓉城首富的愿，注定要落空了。

次日。

聞星落來到萬松院請安，卻不見謝觀瀾。

直到用罷早膳，那人也依舊沒出現。

聞星落咬著甜甜的紅豆餅，齒間卻嘗不出什麼滋味。

昨日表現得不好，回府的時候有些沖了。

疑心，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因此躲著、避著。

千頭萬緒涌上心口，人不過氣來。

看了一眼窗外，似是無意提起，“今天雨這麼大，長兄還要去衙上值嗎？”

老太妃一邊凈手，一邊道：“滄浪閣那邊來人說，子衡昨天半夜就出府了，說是要去一趟城，大概得十天半月才能回來。”

聞星落懸著的心悄悄放回了原。

原來他不是避著，而是去找杜太守的麻煩了。

笑道：“夏天到了，我想給祖母繡一把羅扇，昨兒翻看花樣子，瞧見一幅圖樣特別適合繡扇面，只是不知祖母喜不喜歡。”

說著，從翠翠手里接過圖冊，指給老太妃瞧。

那花樣子別出心裁，不是尋常的如意花紋、葫蘆花紋，而是一頭憨態可掬的大熊，熊頭上還簪了一朵小花。

老太妃被逗笑了，“我最不喜呆呆傻傻千篇一律的東西，這花樣子倒是有趣，瞧著便人開心。寧寧啊，虧你能搜羅得到！”

“是吧？”聞星落陪在邊，向老人家時，杏眼亮亮的的，“祖母要是喜歡，我就拿這個繡扇面了。只是我的繡工不好，祖母不許嫌棄！”

老太妃疼惜地了的臉蛋，“隨意繡幾針就好，別累著自己。”

說著，想起什麼，連忙道：“陳嬤嬤，昨夜南邊兒不是送了些荔枝進府嗎？快拿來給寧寧吃！”

陳嬤嬤很快端來一盤冰鎮荔枝，恭聲道：“這東西是嶺南那邊送來的，寶貴得很，咱們王府每年夏天也就能吃上那麼幾斤。”

老太妃親自剝了一顆，送到聞星落的邊，慈道：“嘗嘗！”

荔枝晶瑩剔。

果厚，咬開來，鮮甜的水頓時充盈了齒腔。

面對老人家期待的目，聞星落眉眼彎彎，“好甜！”

“寧寧喜歡，都給寧寧。”老太妃吩咐陳嬤嬤，“把我院子里的那兩斤，都送去屑金院。”

“祖母，我哪里吃得了那麼多？您自己留一些吧？”

“祖母年紀大了，不宜吃生冷之。”老太妃滿臉疼，溫地抿了抿的鬢角碎發，“這荔枝也算稀罕東西，寧寧可以辦個小宴，邀請書院的三五好友前來品嘗。你年紀這樣小，祖母總是盼你能多幾位閨中好友的。”

老人家真心實意為聞星落打算。

聞星落倚靠在懷里，心緒復雜地了手帕。

道不清心底滋味。

像是激，又像是……

某種的愧疚。

蜀中的大雨，又落了十天。

期間沒有任何壞消息傳過來。

據謝拾安在李老將軍那里打聽到的消息，各地積極開渠泄洪，糧食供應到位，再加上謝觀瀾提前下令預防洪澇過后有可能產生的疫病，所以整個西南一帶的傷亡不超過五十人。

比起前世殍遍野的慘狀，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看著放晴的園子，聞星落長長松了口氣。

提議道：“既然雨停了，四哥哥陪我去一趟慈云寺吧？我想去觀音殿上一炷香。”

畢竟是在觀音殿前向謝觀瀾洪澇之事的。

得去還愿。

謝拾安自然滿口應允。

兄妹倆乘坐馬車穿過大街，卻撞見聞家四兄妹在街邊支起了攤位。

聞如雷力氣大，正從板車上陸續搬來一袋袋糧食。

謝拾安驚詫，“寧寧，你這幾個姓聞的哥，不考功名，改行做生意啦？個個灰頭土臉的，像是剛挖煤回來！”

聞星落遠遠看著他們。

他們四個大約才從山里出來，個個布衫面黃瘦，看起來跟逃荒的難民似的，哪還有昔日養尊優的模樣。

此時，聞家四兄妹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們本以為蓉城被淹了，在山住了快一個月，才得知蓉城本沒事！

明明他們占據了先機，甚至提前躲到了地勢高的地方避禍，可是回來一看，本應當為災民的蓉城百姓個個面紅潤，狼狽不堪的反倒是他們四個！

聞月引絞著手帕，不可思議地盯著大街。

明明不是這樣的……

前世的時候，明明大半座蓉城都被水沖了！

淹死的死的百姓不計其數，到都是哭聲，哪像現在大街上這麼熙熙攘攘悠閑自在？！

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擔憂道：“二哥，咱們不能再等了，今天就得把糧食賣掉！”

聞如云握著折扇，咬牙切齒，“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蓉城沒被淹，但天災面前，糧食不可能不漲價！不管怎樣，這筆錢咱們賺定了！”

他拿起筆，在招牌上寫下一行字——

一斗米，一兩金。

聞如風適時問道：“話說回來，誰負責賣呢？”

四個人陷了沉默。

過了半晌，聞如風輕咳一聲，“現在咱們家只有我要考功名，我以后是要當的，萬萬不能出現在生意場上，免得污了清白！所以賣一事，還是你們來吧！”

聞月引跟著道：“我是兒家，拋頭面何統？賣一事，還是哥哥們來吧！”

聞如云搖著折扇，“我只負責運籌帷幄下達指令，要我在街頭討價還價買賣東西，那我和市井潑婦有何分別？三弟，你嗓門大，還是你來！”

聞如雷臉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