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獅同為子，向來憐香惜玉風度翩翩。

翻窗出來：“我瞧瞧。”

在聞月引邊蹲下，卷起的裾和中，果然瞧見膝蓋磨出了。

“幸好我隨帶著金瘡藥，”陳玉獅先給清理干凈傷口，才小心翼翼地敷上藥，“你忍著點疼。”

聞月引抬起涂著丹蔻的指尖，依賴般拉住陳玉獅的袖口：“陳世子輕些……”

聞星落想笑。

姐姐不知道陳玉獅是兒。

這是眼拋給傻子看。

包扎完畢，聞月引又聲道：“雖說妹妹忘了給我們做防護措施，可歸究底還是我自己不小心，請陳世子不要責怪我妹妹。”

陳玉獅默了默。

喜歡聞星落的，并沒有責怪的意思。

“你這人真是不識好歹！”陳樂之忍不下去了，“我長這麼大，就沒聽過踢毽子還要做防護措施的！怎麼，你是不是還要穿上鎧甲戴上頭盔才能踢毽子呀？而且星落都說了你不好不適宜踢毽子，你自己非要學，現在出了事又嘰嘰歪歪！都是一個娘生的，你怎麼和星落差距這麼大？！呸！”

金枝玉葉脾氣蠻，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惡。

聞月引掐手掌心，淚珠大顆大顆滾落，當場嗚咽出聲：“都是我不好，在娘胎里爭不過妹妹，被搶走了我的養分，所以打從離開娘胎，我就弱多愁多病。可是我也不想這樣的，我也想擁有一副健康的，能像妹妹那樣開開心心地踢毽子……”

說著說著，拿手帕捂住劇烈咳嗽，雙肩止不住地抖，仿佛要把臟碎片都咳出來。

陳樂之嫌惡地躲到聞星落后：“什麼呀，你咳得這麼厲害，該不會是肺癆吧！聽說要傳染的！”

聞月引僵了僵，指甲幾乎刺破掌心才按捺住瞪陳樂之的沖。

虛弱地靠在陳玉獅懷里，哽咽：“讓陳世子擔心了。”

陳玉獅哪里瞧不出的小心思。

以男兒繼承世子之位，年及弱冠，也稱得上風姿秀麗，惹的不小姑娘為爭風吃醋。

可給不了們幸福呀！

嘆了口氣，打橫抱起聞月引：“罷了，我先送聞姑娘下山。”

始終不發一語的聞星落，突然手攔住們：“且慢。”

謝觀瀾從禪房出來，眸深深地看著。

沒猜錯的話，小姑娘這是看見陳玉獅抱著姐姐，吃醋了。

聞星落正：“從小到大，父兄和姐姐逢人便說，是我在娘胎里搶走了你的養分，害你自弱多病。可是我曾經聽縣衙里的老嬤嬤說過，說是三位兄長抱著你出門看梅花著了風寒，這才落下的病。姐姐，從小到大，我從未對不起你過，能不能麻煩你以后不要再胡說八道了？”

聞月引啜泣：“小妹，我從未怪過你，你又何必推卸責任呢？”

聞星落盯著。

含著淚水的眼睛里藏著一意外，仿佛是在意外居然知道真相。

這麼說，其實聞月引早就知道的病是聞如風他們引起的的？

那從小到大，還總是一副欠了的表，要鞍前馬后地伺候、照顧，聯合聞如風他們一起欺負、作踐，心安理得地從這里奪走的一切……

一子憤怒從心湖里掀起，聞星落突然給了聞月引一掌。

聞月引捂住臉，猛然瞪圓了眼睛：“你打我？！”

聞星落冷聲：“打的就是你。”

聞月引兩淚漣漣，求助地向陳玉獅。

陳玉獅眼觀鼻鼻觀心，不想摻和這兩姐妹的矛盾。

聞月引咽不下這口氣，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干脆撲上去和聞星落扭打在一起。

陳樂之高興的手舞足蹈仿佛過年，一頭扎進了戰斗：“別打啦、你倆別打啦！”

看似勸架，卻暗踩了聞月引好幾腳。

陳玉獅眉頭鎖，想把陳樂之拽回來，可三人扭打團，像是追著尾撕咬在一起的小狗，誰也不肯放開誰，彼此的丫鬟們趕忙上去勸架，卻也莫名其妙卷進了戰斗里。

陳玉獅喊了幾句，卻一點兒用也沒有，只得為難地向謝觀瀾：“謝指揮使……”

謝觀瀾一手負在后，一手進人堆那麼一拽。

他準地撈出了聞星落。

聞星落發髻蓬，脖頸被撓出幾道痕，眼眶紅紅的，脯起伏得厲害。

瞧著狼狽，神氣卻很足，活像一只張牙舞爪的小花貓。

打架的姑娘們散了開，個個上都掛了彩。

最慘的還是聞月引，被聞星落和陳樂之兩方圍攻，裳被扯壞了不算，連假發都被扯了下來，出稽的頭，引得眾人哄笑出聲。

聞月引抱住腦袋，哭得梨花帶雨，轉跑了。

陳玉獅揪住陳樂之的耳朵，沖謝觀瀾和聞星落略一頷首：“時辰不早，我和妹妹也該走了。我們還會在蓉城多呆一段時日，到時候再請謝指揮使和聞妹妹喝酒。”

陳樂之回頭，朝聞星落眨眼睛：“打過架就是過命的了，咱倆以后是好朋友了哦！”

聞星落想沖笑，剛咧開就被謝觀瀾揪住耳朵：“回家。”

金烏西墜。

聞星落不想被老太妃瞧見自己這副模樣，便在回程時和謝觀瀾同乘一輛馬車。

理了脖頸上的撓痕，又拆下發髻，張開五指一點點梳順頭發。

謝觀瀾看著。

的頭發又黑又，緞似的垂落在膝邊，細白的指尖穿過發，靈巧敏捷，仿佛刺客穿花過葉的刀。

他看了良久，忽然道：“很喜歡陳玉獅？”

聞星落疑心自己聽錯了，咬著金簪側頭看他。

的鮮紅，簪頭的牡丹花恰抵在雪的頰邊，在黃昏的車廂里勾勒出一線艷麗嫵，像是亟待采摘的春日桃花。

謝觀瀾溫地挽起的一大捧秀發。

他慢條斯理地垂眸輕嗅，嗓音又低又沉：“你為了他，和聞月引大打出手。某竟不知，妹妹還是個種。”

的秀發是桃花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