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你來我往用眼神鋒了幾個來回，忽見一位上了年歲的老臣子走到殿前，蒼聲如磬。

“老臣斗膽以三朝風雨叩稟，肅王妃乃未來椒房之主。”

“今觀盛都滿堂毓秀，惟相府明珠唐氏綰綰堪配瓊枝。”

霜眉微揚間又接著說道：“唐氏德才兼備，學富五車，且琴棋書畫樣樣通。”

“若得此主中饋，當使凰于飛鳴徹九霄，天祿綿延澤被蒼生。”

這位老臣，也是北齊的三朝元老，在朝中說話頗分量。

有了此人的贊夸耀，其他人也紛紛效仿，向陛下，也向肅王舉薦相府千金絕對勝任肅王妃的份。

當越來越多的人推薦自己的兒為王妃，唐明禹面上不顯，鶴氅蟒袍下暗藏玄機。

他任殿頌揚如，仍作巋然松柏之態。

這些華而不實的溢之詞，都是他提前與人商議好的。

北齊皇室人丁不茂，如無意外，肅王承繼宗廟不過咫尺之遙。

他承諾眾人，待他兒坐上后位，六宮門庭自當為諸卿打開。

今日宴會，其實就是一場利益換。

只有被眾人推舉的唐綰綰面上出一窘迫，廣袖下的荑也滲出一層薄薄的冷汗。

因為，唐綰綰在今日這個場合中，看到了與有過一面之緣的姜歲歡。

在此之前，唐綰綰也覺得自己一定會為王妃人選。

可那日在肅王府，親耳聽到肅王說，他心中已有妻子人選。

并且為了他的心上人，連在肅王府伺候的近十年的青鸞都罰就罰，說趕就趕。

肅王的態度這麼明顯，唐綰綰不認為自己還有上位的機會。

而且，與張揚恣意的姜歲歡相比，在容貌和氣勢上面也遜了許多。

更錐心的是，從肅王踏進大殿直到現在，眼中只有姜歲歡。

這邊頭釵發飾得頸項生疼，卻連人家一個正眼都沒撈到。

豈不悲哉！

眼看越來越多的大臣希皇家與唐家結為姻親，看了許久熱鬧的景圣帝終于開了尊口。

“凜兒可聞眾卿所奏？唐氏明珠玉映蘭堂，堪配天家瓊枝否？”

西爵執起月白瓷盞，薄綻出寒芒。

“自是不配。”

話音剛落，就見唐明禹臉上出驚。

肅王千歲，就這麼拒絕了他的兒？且說出口的話還那麼難聽。

唐綰綰早已預料到了這樣的局面，被肅王拒絕的一瞬間，一顆心反而落回了肚子里。

景圣帝轉著帝王綠翡翠扳指輕輕一笑。

“凜兒，連肅王府門前的石獅都覺得寂寞，你府中也合該迎一位執掌中饋的王妃門。”

“唐家小姐難你法眼，這滿庭金枝玉葉還不值得你青眼垂顧？”

“須知宗廟香火綿延如渭水長流，方是社稷永固的磐石基。”

言下之意，你必須當眾挑選出一位子為妃，才能堵住這宴會中的悠悠眾口。

陛下開口，一眾貴覺得自己的機會又來了。

個個昂首，恨不得肅王能多瞧自己兩眼。

西爵淡淡笑了一聲。

“既然陛下有言在先，兒臣也不敢有違圣命。”

他抬眼看向姜歲歡，之前冷如寒芒的眸，驟然多了一溫。

“肅王妃的位置，非莫屬，還陛下持我二人盡快親。”

雖然今日局面早已在姜歲歡預料之中，被的七哥用這種方式當眾求娶，這滋味還是怪怪的。

西爵話音落定，換來滿堂不解。

雖然一部分人已經注意到了姜歲歡的存在，但這張臉，在今日宴席上是生面孔。

則矣，毫無背景，眾人實在很不理解，肅王怎麼偏偏對生了意？

一心為自己兒籌謀的唐明禹面帶審視地看向姜歲歡。

“這位姑娘的容貌瞧著眼生，不知姓甚名誰，來自哪位同僚之門？”

久未出聲的南宮晏涼涼開了口，“姜歲歡，本王久居大晉時收在膝下的關門弟子。”

“在大晉的份與唐相之份平齊，相府嫡，地位貴重。”

“肅王游歷各國時，與歲歡結下一段緣，兩人早已私定終，并對天立誓，非卿不娶，非卿不嫁。”

“此承大晉紫微垣星輝而生，萬凰之尊的命數，再適合那個位置不過。”

姜歲歡：“……”

師父啊，你要不要把我的份說得這麼夸張？

好吧，師父護犢子的脾氣一直都是知道的。

有師父在場，定不會讓自己在人前失了尊嚴。

雖然不是很喜歡相府嫡這個份，但師父既然想用這個份唐家小姐打擂臺，也樂得在旁邊看戲。

唐明禹臉變得微微難看。

“來自大晉的相府千金，要嫁與我北齊肅王為妃？”

西爵接口說道：“二十多年前晉國長公主北齊時，帶的可是十里紅妝。”

他眸掃過唐明禹，“且北齊與大晉幾十年來一直都有聯姻史，到了本王這一代，必須要將這個傳統延續下去。”

“可是！”唐明禹的態度仍是極力反對。

“北齊與大晉的確有聯姻史，但聯姻的都是皇室中人，這位姜姑娘并非出皇室，于禮恐怕不合適吧？”

南宮晏反駁道：“誰說不是皇室中人？”

南宮晏清冷的目看向殿中眾人。

“本王這輩子因原因不會再娶，姜歲歡便是本王名下唯一的孩子。”

“本王已向陛下請旨，封為北齊璇郡主，旨意近幾日便會召告天下。”

“璇，北斗第二星別稱，意為掌上明珠的意思。”

眼帶憐地看了看自己的小徒弟，南宮晏說：“于本王而言，就是北齊九王府的掌上明珠。”

“九王府的璇郡主，嫁給肅王為正妃，敢問諸位，這樁婚事，難道不是天作之合？”

在眾臣心中，九王爺端木辰，就是一個神奇的存在。

明明已近四十的年紀，看著就像剛及弱冠的翩翩年。

且此人雖然極面，在北齊卻有著不容人質疑的話語權。

當南宮晏當眾開了尊口，他人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姜歲歡沒想到自己只是出席了一場宴會，份竟然從大晉來客，變了北齊皇室的璇郡主？

師父，進宮之前，你怎麼都不與我商量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