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無不吃驚。

盛其琛顧不得自己上有傷，迫不及待地飛沖出去。

盛敏的房間里，幾名婢被嚇得大哭，口中疊地喊著：“小姐。”

床榻上，一個不足雙十年華的子披散頭發，角溢出一鮮，顯然已經快不行了。

盛夫人跌跌撞撞撲進房中，難以置信地看著前一刻已經陷睡眠的兒，會用這種方式結束生命。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盛其琛肩頭的紗布霎時滲出一層。

“敏……”

姜歲歡如離弦之箭撥開眾人，極快地住盛敏的下，往里塞了一粒藥丸。

藥香彌漫的房間里，盛敏角溢出了鮮。

姜歲歡對呆怔中的婢說：“三錢生甘草，半兩綠豆，快去！”

婢眼中迸出一線生機，連忙說道：“好好好，奴婢這就去。”

姜歲歡銀針快如閃電，直刺盛敏的膻中要。

盛夫人癱坐在地，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那毒，是敏攢了數日的安神丸。”

都怪。

以為日日留在兒邊就能助開解心結，哪曾想，兒卻是一心求死。

每晚睡著，恐怕也都是在裝睡吧。

可憐的兒，為何要品嘗這樣的苦？

“還能救嗎？”

盛其琛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

姜歲歡不言不語，凝神救人。

姜云霄低聲勸道：“有歲歡在，敏一定會沒事的。”

姜云霄也沒想到，這次江寧之行，竟會遇到這種事。

滿室陷一陣死寂。

盛敏嘔出的濺在姜歲歡的裾上，綻開朵朵艷麗的紅梅。

直到此刻眾人才知，這場劫難終于迎來了一次生機。

醒來后的盛敏，看到床邊圍滿了親人，眼淚不控制滾出眼眶。

盛夫人撲到榻邊，卻見兒空的眸子映著琉璃燈，像兩汪結冰的深潭。

“你們，為何不讓我死了呢？”

盛夫人掩面痛哭。

看著妹妹轉危為安，盛其琛怒斥：“你死了，讓邊的親人怎麼活？敏，你這次太讓為兄失了。”

最初的擔憂化為怒氣，盛其琛不知道在氣盛敏的自暴自棄，還是在氣他自己不夠強大，連邊至親都護不住。

看到兄長肩頭氤氳的漬，盛敏絕地說：“我活著，只會給親人帶來更大的不幸。”

早在盛其琛帶著客人登門時，盛敏就從婢的小聲議論中得知，兄長為了替討公道，陷險境被人刺殺。

原來就是一顆喪門星。

未來夫君不幸慘死，還差點連累哥哥也命喪黃泉。

這種人，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盛老爺子拐杖扣地，恨自己一把年紀，為何還要看著小輩逢難？

他上輩子，究竟做了什麼孽？

姜歲歡看著潸然落淚的盛敏，出其不意地問：“你若死掉，誰最痛快？”

盛敏這才看到姜歲歡。

自從出事后，的意識始終渾渾噩噩。

腦海中不斷回放著清白被毀那日發生的一切。

那個魏琰的惡魔，像野一樣將撲倒，他左眼戴著赤金眼罩。

因為，他的一只眼睛瞎了。

比武場上，被方鶴鳴一箭誤傷。

從此結下仇怨懷恨在心，并不擇手段想要毀了方鶴鳴的一切。

當姜歲歡問出“死了，誰最痛快”這句話時，盛敏陷自我懷疑中。

誰最痛快？

祖父不痛快，母親不痛快，兄長也不痛快。

的至親們，會因為的死去傷心落淚。

并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無法走出失去親人的悲傷中。

思及此，盛敏心頭犯堵，眼淚不控制地向下流。

姜歲歡遞了一塊帕子過去，“哭泣解決不了問題，還會顯得你很無能。”

這話說得有些殘忍，至不適合在這個場合說。

可屋子里，誰都沒打斷姜歲歡的話。

只見用帕子輕輕拭去盛敏眼角的淚，用敘家常的語氣說：“三年前，我爹娘兄長死于城，唯一活下來的，只剩下我一個雙眼快要失明的四哥。”

“四哥告訴我，爹娘和哥哥遭人殺，死的時候，連尸都是不完整的。”

姜云霄聽到此眸微閃。

這些話，妹妹從未對他說過。

難以想象，這麼殘忍的事，會是妹妹的親經歷。

盛其琛也很意外，表妹會在這種場合下，說出屬于的過往。

殺！

只有上過戰場的人才知道，這二字背后掩飾著怎樣的殘酷。

只聽姜歲歡又接著說：“與你失去清白相比，失去至親才讓人更痛徹心扉。盛敏，我很羨慕你，真的很羨慕。”

姜歲歡的視線掃過盛家人。

“這個世上，你還有祖父，還有母親，還有兄長，他們在你出事的時候不離不棄，也會在你尋短見的時候為你哭泣。”

“而我那時，邊的親人都沒了，我想哭，卻連給我遞一塊帕子的人都沒有。”

姜云霄幾次想要開口，都不知道自己該在這個時候說些什麼。

三年前，妹妹只有十六歲。

在最需要親人在邊陪伴時，姜家所有的人，卻全寵著一個假貨。

好后悔啊！

后悔沒在妹妹剛被認進家門時，對釋放出最大的善意。

“那個時候，我也想過死，可死了之后呢？誰為我的親人復仇？”

姜歲歡的聲線很輕。

“我死了，痛快的不是在意我的人，而是那些懼怕我的人。”

“只有活著，才能自己討回公道，我得讓那些作惡之人，為他們犯下的錯誤付出代價。”

姜歲歡很認真地問盛敏，“難道你不想為自己復仇，讓傷害過你的人，在你面前尸首分離？”

姜歲歡忽然講述的這段過往，驚得盛敏一時之間忘了哭泣。

“我……”

被問住了，轉念一想，語氣又變得堅定起來。

“我當然想。”

姜歲歡開盛敏額前的一縷發。

“那個人魏琰是嗎？”

提到魏琰，盛敏眼中裝滿了恐懼。

姜歲歡笑了笑。

“區區魏琰，又有何懼，不過是一刀就能解決的玩意兒。待我來日遇到此人，把他的頭割下來給你當花。”

展開雙臂，姜歲歡抱了抱盛敏。

輕聲在耳邊說：“就當是送你的一份見面禮，安安心心等著便是。切記，只有活著才能看到因果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