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口氣,姜歲歡已經憋得太久了。
一直在查那個偽裝父親的面人到底是誰?
雁北王趙璟,是頭一個被懷疑的目標。
父親的案子平反之后,每一個人都在跟說,趙璟是北部的王,兵權無數,權勢滔天,此人萬萬不能惹,否則必會死無全尸。
姜歲歡不怕死無全尸。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如果白家滅亡真是趙璟所為,管他是不是北部的王,拼了這條命,也要親手將其碎尸萬段。
可那個時候,四哥下落不明,也不敢貿然離京。
如今四哥已經找到,心無旁騖,再也沒有什麼人或什麼事能夠束縛住報仇的腳步。
被抱住的白北麟難過地搖搖頭,“我不知道什麼面人,當我趕到城時,伏尸一片,爹娘還有哥哥,他們,他們是被殺的。”
聽到殺兩個字,姜歲歡心臟驟,眼底也浮出了一層戾氣。
殺?
的爹娘和哥哥,竟是被人殺的?
白北麟不想回憶那些痛苦的過往,可他實在撐不住了。
“我曾經那麼祟拜的父親,骨頭斷了,尸首分離。”
“我曾經那麼護的母親,披頭散發,不蔽。”
“還有與我一起長大的哥哥們……”
只聽到這里,姜歲歡已經快要陷崩潰。
無需四哥詳細描述,也猜得到當時的現場有多慘烈。
“我用了整整三天,才把他們的尸骨拼湊整齊。”
“很多個夜里,我都想死掉。憑什麼他們不在了,而我卻活著。”
“可我知道我不能死,我要是死了,大哥九泉之下一定會恨我。”
像從前的很多次一樣,陷黑暗的白北麟,經過短暫的失明后,視力漸漸恢復了明。
他看到妹妹紅著眼眶,早已哭得淚流滿面。
“對不起。”
白北麟抬手去妹妹的眼淚,忍著巨大的悲痛說:“我不想讓你知道這些殘酷的真相,我也著自己把那些過往全部忘掉。”
“白家就剩下我一個人,我得代替他們好好活著。”
“我不怕死,只怕這條爛命要是沒了,白家就真的絕后了。”
“可是小五,活著真是太累了。只要閉上眼,那些記憶就像刀子一樣無時無刻在凌遲我。”
“我夠了,真的夠了。為什麼不與他們一起死掉?為什麼要讓我茍活到現在?”
白北麟陷悔恨和糾結之中難以自拔,多日來的堅強偽裝也在這一刻被擊得碎。
姜歲歡自己也難過得快要崩潰,卻還是一聲聲安著白北麟。
在一步步的導下,白北麟終于剝開淋淋的傷口,開始一點點回憶那段被他深藏的過往。
“城戰事陷危急,父親擔心敵軍攻會讓城池失去防守,便與二哥率領先鋒軍隊查看況。”
“在那之前,父親麾下五萬白家軍分別被借調到各增援。”
“他手里,只剩三千人馬可以調。”
“城出事時,父親和二哥帶過去八百先鋒打探況,剩下的人馬由母親調配。”
“斥侯送回消息,說南楚駐軍人數過萬,需向朝廷申請援軍。”
“而當時距城最近的援軍,便是駐守在泰安縣的十三軍。”
“泰安與城只有三十里,快馬加鞭無需一日便可趕到。”
“可留在后方的母親等到日落也沒等到援軍,擔心父親遭遇險境,便帶著剩余的兩千多人趕去支援。”
“我和大哥還有三哥,怎麼能眼睜睜看著母親去涉險,明知可能會送死,我們還是決定增援。”
“臨出發前,大哥趁我不備將我打暈,等我再次醒過來,悲劇已經發生了。”
“滿地尸,無人生還,死狀最慘的,無一例外都姓白。”
姜歲歡豈會聽不出四哥話中的端倪。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殺,且被殺的目標都是們白家人。
強迫自己先下憤怒,對白北麟說:“爹娘和哥哥出事之后,我這邊接收到的消息是,爹爹與南楚簽了割城條約,被憤怒的百姓群起而攻之。”
“雖然后來證實與南楚簽約的那個人是易容假冒,但當地百姓不知,以為爹爹是賣國賊,才引發眾怒,遭人圍攻。”
白北麟氣得雙拳握,咬著牙說:“殺爹娘的那些人,本不是平頭百姓,而是偽裝百姓模樣的北部勢力。”
提到北部勢力,姜歲歡第一個想到的還是雁北王趙璟。
再結合蕭令儀生前在祝由控制下的那番供訴,已經非常明確了仇人的份。
“趙璟!”
喚出這個名字時,姜歲歡齒之間都帶著恨意。
白北麟說:“幕后指使者是不是趙璟我不知道,事發時我不在現場,后來通過一些殘留線索,才查到那些偽裝百姓的人來自北部。”
“北部云集著大小藩王,而父親在世時,曾數次寫信給朝廷提議削藩。”
“只有削藩,才能收回北部兵權,不至于讓大晉被瓜分兩派勢力。”
聽到此,姜歲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白玄冥的存在,讓北部的大小藩王們不痛快了。
削藩就意味著收回兵權,沒了兵權的藩王們,也不能在自己的領地作威作福。
難怪姜政言不止一次對說,白玄冥活在世上一天,很多人都會寢食難安。
這個世上,想把白玄冥置于死地的壞種實在是太多了。
白北麟的講述仍在繼續。
“為了調查幕后兇手,我姓埋名四走訪,被我查到一條有用的線索。”
白北麟說:“小五,你還記得事發前后,盧州城鬧過一場瘟疫吧?”
姜歲歡怎麼可能不記得,正是因為那場瘟疫,才被師父派去盧州,也因此錯過了幫父親測算劫數的大好時機。
“四哥,城戰事,與盧州瘟疫有什麼關系?”
白北麟:“盧州瘟疫并非天災,而是一場人為制造。在盧州制造那場瘟疫的,是一對兒年紀不大的孿生兄妹。”
姜歲歡一下子便猜出那二人的名字。
“你說的這對兒孿生兄妹,難道是來自雁北的趙逍和趙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