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說。”見阿纏面上出幾分不悅，他不敢瞞，趕忙道，“我們訂過契約，說了我就會死。”

“真謹慎。”阿纏仰頭看向白休命。

白休命邁步走向季末，在距離他幾步外停下，也不手他，只說了句：“抬眼。”

季末下意識地看向對方，只見到金閃耀，下一瞬，腦中一片空白。在渾渾噩噩中，他覺上有什麼東西忽然斷掉了一樣，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才終于恢復了意識。此時，白休命已經回到了阿纏邊。

“我這是……”

“契約已解，接下來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最好是真的。”白休命毫無波瀾的聲音響起，“否則，本會讓你知道，凌遲卻死不了是什麼滋味。”

“不、不敢。”

“既然不敢，就回答我的問題吧，誰幫你偽造了份，季恒在哪里？”阿纏開口道。

“是季恒幫我偽造的份，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但是我知道，他和妖族在一起。”

季末生怕說慢了，讓白休命不悅，一腦將自己所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他說：“當初季恒在山匪手中把我救走，又帶我去了州讓人給我做了假臉，說讓我替代他為晉侯。他還說我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維持住晉侯府，不要讓季家敗落就足夠了。”

“還有嗎？”

“他還、還說……”季末的眼神飄忽了一下，“讓我看顧好林氏和季嬋，將來我可以在自己的子嗣中選一個男孩過繼，繼承晉侯府。”

阿纏笑了一下，以前就覺得，人類的種類多過妖族，如今果然長了見識。

“這樣的好事突然落到你頭上，你就沒問他原因嗎？”

“他沒說，但是我猜到了。”

“哦？”

“他邊有一個人，非常漂亮，兩人如膠似漆，他還那個人公主。”季末回想當年，咽了咽口水，“我換上假臉之后，那個人出手殺了給我換臉的人，我發現本不是人，是妖族。”

“你們這些年，還見過面嗎？”

季末先是搖頭，后來像是想到了什麼，一下子僵住，聲音都變得虛弱：“去年，那個公主派人來找過我。”

阿纏看向他，面上雖然還帶著笑，聲音卻很冷：“找你做什麼？”

“讓我找機會弄死林氏和季嬋。”

“讓你做，你就聽了，不怕季恒知道找你的麻煩嗎？”阿纏問。

“我也不想啊。”季末哆哆嗦嗦地解釋，“可是派來的人說，季恒早就和公主有了子嗣，本不會在意季嬋的死活，但是林氏和季嬋礙了公主的眼，如果我不照做，們就要殺了尋芳和我們的孩子。”

在阿纏的注視下，季末的聲音越來越小。

“那當初為什麼沒有讓季嬋和林氏一起死？”

“我……我怕萬一季恒心里還在意這個兒，所以……”

“所以你既想讓公主滿意，又想讓自己洗嫌疑，于是制造一個與你無關的死亡現場。”

季末沒有承認，但阿纏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放任了薛氏，讓利用薛明堂去殺季嬋。

如他預料的一樣，季嬋死于一場故意制造出的“意外”。

如果和季嬋沒有在去年的上元夜相遇，季嬋就會如娘親一樣，不明不白的死去。

第205章 季恒曾經也是天資卓絕……

“他們只聯系了你這一次？”白休命忽然開口問。

季末搖了下頭：“不久之前有個人找了過來，說是公主派過來的，說要在京中呆一段時間，讓我幫忙遮掩妖族的份，我想著府不會輕易來我府上調查，便讓以我妾室的份了府。”

“知道進京做什麼嗎？”

“不知道，我也不敢多問。”

白休命嗯了一聲：“那就說一說季莊父子是怎麼死的吧。”

季末的僵了僵，想到自己現在的境，就算背上殺人案似乎也不算什麼了，他干脆不再瞞，直接道：“季莊他娘以前害死了我娘，季莊怕我分他的家產，幾次想害我命。以往我不和他一般見識，但這次他主登門，甚至見我兒子沒了，明里暗里勸我過繼他的兒子。”

季末冷笑一聲：“所以我就想了個借刀殺人的法子。”

他將他是如何讓下人引季莊的兒子去那妖住的事說了出來，隨即又說：“他那個兒子不是什麼好東西，來了上京便經常流連青樓，他聽說我納的妾極為貌，又見周圍沒人，便去窺，最后被發現才丟了命。”

“那季莊呢？”

“我提醒那只妖，說季莊屢次來府上，就是為了查他兒子的命案。他這人格執拗，認準了就不會放棄，于是將季莊也殺了。”

季末說這段時語氣始終平靜，他并不覺得利用妖族害死季莊父子有什麼不對。

他只恨當初自己膽子小，讓他們多活了這麼多年。

“還有別的嗎？”

“真的沒有了。”季末生怕白休命不信，強調道，“只有這兩次。”

白休命垂眸看向阿纏，問：“還有什麼想問的？”

阿纏搖搖頭，當被揭之后，也只是尋常的恩怨仇。

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至于季恒和那個所謂的公主的下落，相信白休命會查出來的。

這時江開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過來：“大人，司天監的人來了。”

“讓他進來。”

聽到白休命的吩咐，江開帶著一人走了進來，那人進來后朝白休命行了一禮，也不多言，上前先去取了季末的，然后又取了阿纏的指尖，為兩人驗脈。

親緣盤上，十格共亮了六格。

那人將親緣盤給白休命看，開口道：“大人，二人非父關系，卻是親戚無疑。”

對方的話也算是從側面證明了季末所言為真。

“有勞，接下來還需確認嫌犯份，可能要耽誤你一段時間。”

“大人言重了，監正大人派下前來，便是為了配合明鏡司查案。”

聽著兩人對話，阿纏心知為了驗證季末份，活著的季家人恐怕都要被帶來上京接調查，死的那些，大概也不會被放過。

待案子查明，上京大概就不會有季家存在了，但這已經與無關了。

驗完脈后，白休命將人給了江開，自己則帶著阿纏離開了鎮獄。

出了鎮獄沒走多遠，阿纏忽然停下腳步，轉頭問白休命：“你是不是知道季末口中那個公主的份？”

按常理，就算季末口口聲聲說對那個所謂的公主一無所知，他的話也不足為信，白休命卻從頭至尾都沒有深究，這有些奇怪。

“是有些頭緒，不過還要核實。”

阿纏朝他眨眨眼：“可是我現在就很好奇。”

白休命笑了起來：“那阿纏是想現在知道答案，還是想回家呢？”

“兩個都想。”

“太貪心了，你只能選一個。”白休命抬手將垂落的發勾到耳后，手指在耳垂上輕輕，“不如，我替你選一個？”

阿纏立刻翻臉：“想都別想，我要回家。”

“我送你。”

“不用。”走出兩步，又退了回來，“白大人，可別讓我等太久。”

“好說，晚上記得給我留門。”

阿纏離開后不久，蔣言找到白休命，向他匯報道：“大人，您讓人送來的那張皮已經檢查過了，與上次假縣主的臉皮同為委蛇皮。”

“本更想知道，那張臉是從別人臉上挪過去的，還是做出來的假臉？”

“是假臉。”蔣言篤定地回道，“制作臉的人手藝非同尋常，那張臉與真臉無異。屬下無能，暫時只分析出制作假臉的兩種用料。”

“無妨，知道這些就足夠了。”

打發走了蔣言，白休命騎馬離開了明鏡司，直奔明王府。

他剛進王府，就聽府中管事說皇帝差人給明王送了東西，如今人正在書房，他便沒讓人通報，也去了書房。

他過去的時候，來傳話的大太監正好離開，見到白休命時笑呵呵地與他見禮。

白休命朝對方回了禮，才走進書房中。

不知方才兩人究竟說了什麼，明王此時正蹙著眉，似乎有什麼事讓他為難。

“父王。”

明王抬起眼：“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白休命回關上房門，走到明王對面坐下：“衙門里有個案子很麻煩，所以來和您說一聲。”

明王來了興致：“多大的案子能讓你覺得麻煩？”

白休命扯了下角：“晉侯是假的。”

明王一愣。

又聽白休命繼續道：“據他供述，季恒找人為他換了張假臉，讓他為晉侯。當時跟在季恒邊的妖，季恒喚公主。”

明王在短暫的愣怔后反應過來，面微沉：“妖皇的那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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